洛倾神色如常,陆宴卿却表情极其平淡随意,只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渐渐深了,“看来是本王孤陋寡闻了,只当世人说太子妃深爱太子,还以为是真的,如今太子妃是连太子的行踪去留都不关心了。”
洛倾眉头皱了皱,她眼中的陆宴卿,一向都是清冷孤高得简直就一现世高岭之花,可自从上次两人一起藏身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些。
洛倾没心情思量这变化的好坏,心里泛起了一层涟漪,也很快淡然,目光古井无波一般看着他,“所以,王爷想表达什么?”
陆宴卿突然起身将脸凑进洛倾面前,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清楚地打在对方脸上,洛倾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面前的人眼疾手快地揽住腰。
呼吸交缠,那一刻,洛倾居然没有抽身离开的打算,只目光呆呆地落在陆宴卿轻易勾起的笑容上,彻底呆愣住了。
那小表情迷茫着,少了平日几分淡然和随意,更不见丝毫凌厉,呆愣楞的,温和地柔化了柔情,陆宴卿笑得更深了,“倾倾,既然你不喜欢太子,那你说若本王跟太子公平竞争,机会多大?”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了男性特有的磁性魅力,洛倾眸子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那声别人叫出来平常不已的倾倾,经他嘴里婉转流出,竟让她心口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
洛倾面上平静,耳根子却是红了个干净,这人明明行为似放荡公子哥,那双眸子里,却依然淡得像极顶雪山上的冰雪,清澈透亮到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猥亵。
陆宴卿等不到她的回答,惩罚性地加大手上的力道,洛倾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王爷,注意身份。”
陆宴卿丝毫不诧异会被推开,他刚刚只是突然想起,昨晚洛倾在怜楼说的那番完全不想跟他有关系的言论,心里竟不是滋味,忍不住想靠近她一些,“这是你第二次让本王注意身份了,真是伤心。”
洛倾眸色沉了沉,她的确警告过他注意身份,可他们依旧牵扯不清,而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每次都护住了他,她是待他特别,但不代表她会接受他一时兴起的猎艳,“王爷真是好兴致,不过王爷跟展怀安的恩怨纠葛,跟本宫没关系,王爷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洛倾退后一步,离陆宴卿更远了,而他却因为听到洛倾直白地称呼太子名讳,眸子里笑意更深了,“别急着赶本王啊,刚刚要是没看错,太子正朝着这边来呢,请你看戏怎么样?”
陆宴卿语气平缓,神色却是比平常放肆了许多,似乎打定主意就想做一个顽固子弟,欺负洛倾为乐,洛倾不领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本宫不感兴趣。”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展怀安要来,还敢放肆,还敢他说是躲进来的,该死,她就不该心软相信她。
陆宴卿无奈摇摇头,神色玩味,“那真是遗憾,本王还挺好奇,这太子要是见着他的妻子,跟本王共处一室,会做何感想呢。”
恶趣味,这些话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了,可这人神色如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洛倾正想说什么,就被陆宴卿伸手,拽着住了袖子,轻轻一用力,洛倾就跌进了他的怀里,“本王刚才就想这样抱着你了,上次在巷子里,本王对倾倾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呢,只是可惜……”
他没继续说下去,洛倾在他怀里挣扎着抗议,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洛倾正想回应,却听门口白露略带慌张的声音,“太子殿下,小姐正在休息,殿下容奴婢去通报一声。”
白露声音很大,似乎刻意为乐提醒屋内的两人的,陆宴卿嘴角微微挑起,来得倒是挺快的,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冷静下来的女人,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等洛倾反应过来,他已经从窗户处,悄无声息地离开,而屋外气氛却没那么好,白露显然有些心虚,还没从陆宴卿偷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展怀安身边的随从六安上前一步,打量着白露的神色,历声指责道,“太子来看太子妃,用得上通报吗?你这婢女懂不懂规矩。”
白露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是洛倾身边的大丫鬟,在洛家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此刻虽心虚了一些,却是不怕这六安的,“奴婢懂不懂规矩,就不劳你费心了,奴婢的规矩自有太子妃娘娘教导,娘娘此刻在休息,再说了,这是娘娘的闺房,不是琉璃居,太子殿下探望,奴婢通报一声也是错了?”
六安没想到白露会如此不给他面子,回头看展怀安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被这神色变化壮了胆,上前一巴掌就甩在白露脸上,他位分比白露高,是展怀安从小的书童,因此白露给真不敢还手,只能生生受了。
而屋内,洛倾听道动静,上前将床铺上的被子弄乱,取下了头上的首饰,所以展怀安推门进来时候,看来的就是洛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半坐在床边,正在穿鞋。
展怀安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没想到洛倾刚刚真的在休息,当下气氛尴尬,他也只好先开口,“孤听说府上进了此刻,过来看看洛大人,你还好吗?要不要跟孤一起回府了?”
洛倾几下套↑鞋子,也不给展怀安行礼了,反正两人已经闹得足够僵,表面的平静,她都并不想维持,“本宫在洛家还只是受点惊吓,回府却是血光之灾,殿下希望本宫回去吗?”
洛倾心里满满都是陆宴卿带来的怒气无处发泄,此刻见到跟在六安身后进来的白露,她都不舍的下手打的丫鬟,脸色更沉了几分,说给展怀安听的话,自然也就冷了几分。
“殿下,本宫是个惜命的,还是就在洛家好了,毕竟这下人在洛家都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责打本宫的婢女,这本宫要是回了太子府,不得被人抽皮扒筋?”
这话说得太过了,展怀安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六安站了出来,“是奴才的错,教训一个丫鬟,那成想冲撞了娘娘,奴才该死。”
六安说着道歉的话,还伸手抽了自己两嘴巴子,可他看向洛倾的神色,却是不屑的,根本没把洛倾放在眼里,更别说只是教训了白露。
洛倾没生气,倒是笑了起来,她心情正不好,就总有人冲上来送死,“六安跟了殿下有十年了吧?本宫说到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挂名太子妃,可受不起六安这声道歉,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想来也是本宫没尽到本份。”
洛倾收了话头,一转头看人群外的白露,语气严厉了几分,“白露,你身为本宫身边的大丫鬟,被人教训了,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了吗?本宫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白露知道洛倾是关心她,没有责备她的意思,随即跪在地上行礼,“奴婢知错,是奴婢没学好规矩,丢了娘娘的脸面。”
洛倾这架势,这语气,分明就是跟六安计较上了,展怀安压下心底的倒腾的不耐,“一个奴才教训教训下人而已,太子妃何必抓着不放?”
洛倾轻轻哼笑了一声,面色表情更冷了,目光落在六安身上,让他有种仿佛被人置身冰窖一般,紧接着就听到洛倾的质问,“本宫抓着不放?殿下身边的人教训本宫的奴婢不懂规矩,本宫以为他是个懂规矩,却不想,见了本宫不行礼,认个错头抬得比本宫还高?这就是殿下教导的规矩,还是说,这只是对着本宫时候的规矩,看来本宫在他眼里,连个奴婢都不如了。”
六安神情不见慌乱,心里却是如洛倾所言,根本没把洛倾当个主子,洛倾冷冷嗤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露,又看了要笔直地站着的六安,“看来,六安你眼里是只有殿下,没本宫这个太子妃,你不过教训了丫鬟,在你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只怕就连本宫,你也存了教训的心思吧?”
六安终于微微低了头,面色恭敬地望着洛倾,“娘娘这话严重了,奴才哪儿敢啊,还请娘娘海涵,别跟奴才一般见识,跟奴才们这些下等人计较,没得辱没了娘娘的身份。”
他还是行礼的意思,且话里话外都在隐隐威胁,洛倾要是不放他,跟他计较就是自降身份,洛倾这下表情彻底冷了。
就连一边的展怀安,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六安一眼,虽有些责怪六安不懂规矩,心里更多的确是埋怨洛倾抓着这事不放,他是听了皇后的命令接洛倾回府,不是来求她的。
她的这一切所作所为,可是说是没给他这个太子面子,完全没有因为六安是他的人,而不计较这种小事。
洛倾见展怀安没有责备六安的意思,原本就对他不抱任何幻想,洛倾却还是忍不住恼怒了一番,“太子殿下请回吧,本宫着庙小,怕是配不上殿下尊贵的身份,容不下六安大人了。”
她这一句大人,这真就是折煞六安了,展怀安神色沉了沉,想起这还是再洛家,沉凝了几秒,回头打了六安一巴掌,“太子妃乃太子妃东宫之主,就算如今不在太子府,也容不得你放弃,还不跪下。”
六安被他突然的动作打了一个踉跄,抬头见展怀安已经冷了脸,他跟了他那么多年,忙识趣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