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库房,有了洛倾提出的想法以后,很快就得到了充实,甚至比以前还多出了一些银两,展怀安自是高兴得不得了,一时间,他对洛倾的看法也彻底变了。
这天刚从宫里复职回来,展怀安回了太子府,就去了洛倾的琉璃居,彼时,洛倾窝在被窝里,见了展怀安来,神色很淡,也没多热络。
展怀安却自来熟的坐在她边上,甚至不嫌弃地端了白露敬上来的茶,“这里失窃,虽然盗贼还没抓到,但太子府的危机解决得这么完美,多亏了倾倾你。”
又来了,这种让人从心底反感的称呼又来了,洛倾心里一阵恶心,面生却不得不一副熟络的样子,“殿下过奖了,本宫也不过尽一份绵薄之力。”
展怀安笑容更大了一些,眸子里满是柔和,“倾倾帮了孤大忙,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孤能做到的,一定满足倾倾你。”
洛倾突然沉默了下来,目光落在自己涂满绿色药汁液的受伤,表情有那么一点微妙,过了许久,连展怀安都觉得有些尴尬时,洛倾这才轻声说道,“本宫别无所求,只希望往后平平安安的,殿下也知道,本宫被人宠惯坏了,受不的苦。”
展怀安没想到洛倾所求的会是一份平安,一个十几年来,外人看来一直平顺富贵的太子妃,跟他这个太子求一份平安的庇护,这太讽刺了。
他目光落在洛倾的手上,不自觉地又想起暗室里,他隔着门,看到的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洛倾,俊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以前没意识到,现在却土人觉得,太子妃被几个下人打成这样,他这个太子的确是失职了。
展怀安看了身后的六安一眼,吩咐他不知道下去准备了什么,然后才回头柔和地看着洛倾道,“这个条件,孤答应你,往后这太子府,谁都伤不了你。”
他说的深情又煽动人心,洛倾却一点感动的感觉都没有,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这种事后的虚伪关心,她并不稀罕。
她这样的神情,展怀安也一时觉得受到了冷落,他平时去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此刻虽心里有意跟洛倾好好相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叹息一声,轻声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这两年,你真的变了很多,若不是知道你以前的样子,孤差点以为你换了个人。”
洛倾眸色清冷,闻言更是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当着展怀安的面,就表达出了心里的不舒服,“本宫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殿下希望的吗?是殿下不稀罕本宫动心的,是殿下觉得本宫就该做个花瓶太子妃的,是殿下觉得本宫占了不该占的位置,所以本宫小心翼翼,收回自己的感情,不敢付出,不敢表达不满,是本宫当初太蠢,这太子府的后宅那是那么容易驾驭的。”
这一番指责,大概是憋屈得太久,一出口吐糟就差点停不下来,展怀安皱了皱眉,罕见的没有生气,反而眸子里全是愧疚和自责,“是孤以前太约束着你了,可其实在孤心里,倾倾原本的样子,就是最好了,你不必为了孤改变。”
洛倾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他到底哪里看出来,她是为了他改变的,她明明表达得很清楚,“殿下严重了,本宫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而已,以前是本宫不懂事,耽误了殿下和落妃,如今本宫这幅残破的身子,也没几年好活了,那何不让自己开心一些?”
展怀安握着杯子的手突然用力,心里一空,他是问过幕荛的,洛倾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那么她做的那个所谓开心的决定,就是放弃自己吗?
展怀安突然觉得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他会因为一直讨厌的女人说不喜欢他了,而觉得怅然若失。
房间里一阵沉默,白露低着头垂手站在边上伺候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一圈,大气不敢喘。
门突然被推开,秋云慌乱地跪在低声,“娘娘,殿下……韵夫人在院子里滑倒了,见红了。”
展怀安手心一空,杯子啪嗒落在地上,随开了一朵花,秦韵可是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洛倾还没回话,展怀安已经匆忙佛袖而去。
他绝对不会允许秦韵的孩子再出现意外,这事他的第一个孩子。
秋云还跪在地上,抬着一张慌乱的脸看着洛倾,白露走到洛倾身后,“小姐,咋们要过去吗?”
洛倾还没从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来,闻言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理应过去看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院子里的丫鬟怎么伺候的,不知道她怀着身子吗?”
洛倾裹着身上的披风,在雪地里走得飞快,一边还不忘指责一番,心底压抑着一口气,怎么都不舒坦。
秋云跟在身后,小跑着,气息有些微微喘,“听说了雪天路滑,不小心摔的,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秋云本来是去那院子找个丫鬟问些事情的,就听了这件事,见人去请大夫了,她想起太子在琉璃居,赶紧就回去了。
洛倾闻言眉头不自觉蹙在一起,这秦韵看起来,不像这般不知轻重的,特别是苏眉的孩子没了以后,更是对自己的肚子万分小心,怎么会明知下雪还跑出去?
白露见洛倾一脸担忧,有心安慰也说不出什么来,开口只是无力的安抚,“小姐,不用担心,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太子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期待,不会有事的。”
洛倾闭上眼睛,心底叹息一声,或许有时候他的期待,才是加剧这个孩子危险的罪魁祸首。
这皇家的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来到人世间的,就算展怀安是势力正懵的太子又如何,他需要避讳的东西,还太多。
洛倾赶过去的时候,见郁沁也在大厅里,神色十分焦虑,整个人都显然有些不安,洛倾扫了她一眼,“大夫怎么说?”
郁沁像是找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娘娘,韵夫人摔得当场就见红了,妾身害怕……”
秦韵摔的时候,郁沁可是就跟在她旁边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去,看着鲜血染红地上的雪,浸得人眼睛都红了。
洛倾安抚地宽慰了她一番,这才问了一句,“府上不是有御医吗?怎么还去外面请大夫?”
郁沁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洛倾为何突然这般问,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关心一下秦韵为何会摔倒吗?
不过郁沁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不是在外面的大夫,是宫里的王御医,因为落妃犯了心悸,刚好在府上。”
王御医,洛倾望了眼秦韵禁闭着的门,又看了在一旁焦虑的展怀安,眸色突然冷了下来,“秋云,去吧幕御医找来,就说本宫找他,快去。”
秋云吓得来不及行礼,赶紧又原路跑了出去郁沁不知道情况,有些不解,倒是原本沉默着的展怀安明白了洛倾的意思。
他眸子里一瞬间充血一般红透了,心底明明有个清晰的想法,他却闭上眼睛,怎么都不敢去相信。
不会的,她那么善良,这件事情不会跟她有关系,他忍不住心底默默自我安慰。
洛倾难得想展怀安的看法,就跟着郁沁坐在一边等着情况的解决,对于秦韵的事情,不发表任何的看法。
幕荛来的很快,过了许久,他才满头大汗地出来,宣布秦韵和孩子都平安,只是需要养身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幕荛还站在那里,展怀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洛倾身上,洛倾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也就起身告辞,“殿下,既然没事,本宫就先回去了,本宫留下来怕冲撞了韵夫人,毕竟本宫还带病在身,韵夫人这里,就难道沁夫人照顾一二了,毕竟你们平时走得近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派人来琉璃居找本宫就是。”
郁沁眼里还含着虚惊一场之后的劫后余生,她跪在地上,对着洛倾行了个大礼,“妾身代韵夫人谢过娘娘。”
郁沁看得透彻,若不是洛倾让幕荛过来,这秦韵怕是没这个繁衍太子后裔的福气了,郁沁这跪拜,心甘情愿。
洛倾随意点点头,不想过多牵扯进去,也不关心王御医最后结果会如何,只带着白露和秋云回了玩手机的院子。
秦韵摔倒这事,展怀安虽没让人彻查,却是加强了她院子里的守卫,也多派了两名嬷嬷过来照顾她,更是禁止闲人去看望她除了展怀安自己和郁沁,谁去都需要事先告知太子。
一时间,太子府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秦韵,生怕她和孩子有个好歹,太子怪罪到她们头上。
而相必起来,落雪阁冷情了许多,苏眉荣宠半年之久,终于迎来了冷情的场面,众人完全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甚至很多人暗暗祈祷苏眉从此失宠。
而洛倾却不觉得苏眉这么容易就被绊倒,以她的经验看来,笑话看冷落苏眉,不会超过一个月,毕竟他是真心爱她,对于一个曾经心有愧疚的太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彻底不管不顾。
使团大多数都离开了东越,太子府失窃这种大事,都用了三天时间久解决了危机,这让他们意识到东越的强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国。
而因为赫连影接二连三惹了许多事情,赫连霖也就多留了几天,解决这个烂摊子,而对于赫连荀的去留,东越皇上没提,赫连霖也没说,一时间关于赫连荀的未来,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