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后院各房都收到了洛倾的礼物,只除了落雪阁,众人开心之余,也就忍不住随意歌颂洛倾几句好听的。
而此刻落雪阁内,展怀安刚刚离开,纵然苏眉真的病得十分虚弱,脸上却依旧狰狞着,十分恐怖,她想不通洛倾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哪怕父亲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最近已经有所行动,洛家猖狂不了多久。
可她还是觉得洛倾此时此刻的行为,就是在打她的脸面,谁不知道最近她宫里任何拿得出手的赏赐都没收到一件,就连打赏宫里请来的御医的礼物都拿不出手,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这心底郁结着怒气,病更没有个好的准头,偏偏还不能告诉展怀安说她是给气的,只能说是简单伤风寒。
而苏眉病情加重的消息,传到琉璃居以后,洛倾心情很好的笑出声来,这苏眉还真是个贪财,可就有时候手段太拙劣了,有什么东西也注定守不住。
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情,洛倾也就抓紧把送给展怀安的礼物雕刻出来,亲手做的东西心意足够就行了,她也不奢求好看。
而展怀安却派人过来说,晚上还来琉璃居用膳,洛倾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一段时间没来,琉璃居的新菜式他没尝到想过来了而已。
白露脸上洋溢着扬眉吐气的笑容,“小姐,你怎么听说殿下晚上要来,一点都不兴奋啊?”
洛倾安静地摆弄着手心的一块玉佩,闻言目光幽远的不知看向何处,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他是太子,去那个院子是他的自由。”
白露噘了噘嘴,总觉得洛倾最近神色恍惚得很,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的,只好捡件重要的事情,说了想让她开心开心,“小姐你是不知道,苏美人病成那样都没能留住殿下两晚,气得脸色更差了,结果殿下对此一点都不关心的,苏美人一人唱独角戏真是过瘾。”
洛倾闻言眉头稍微往上仰了仰,噗嗤一声乐出了声音来,幸灾乐祸地说道,“是吗,她还真是沉不住气,若就这般气死了,那我日后岂不是无聊了。”
话是这般说了,洛倾心底却没底,这展怀安最近真的对她太好了,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有别的行动,就连苏眉病成这样了,他行为举止上还是偏向了自己,这实在让人惶恐。
被一个曾经把自己视若粪土的人重视,洛倾还真有点心慌,却又抓不住展怀安的目的,只能静观其变。
洛倾收拾好心情,不去想他的目的,反正她也不会永远属于太子府的,“白露,晚上殿下既然要过来,那晚膳的事情你亲自去厨房督促着做,务必让殿下满意些。”
让他满意日子才能过得舒坦,洛倾最近可不想惹事,而白露神色却有些变了,如今殿下态度倒是明朗了,只是这小姐怎么连一顿饭都不愿意为殿下费心?莫非……
白露犹豫踌躇了很久,还是说道,“小姐,你还在怪殿下以前的行为吗?真的不给他任何机会了吗?”
白露眉心一跳,这白露终究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又亲近,若到时候她真的不辞而别,太子妃失踪了不算小事,难免她会被牵连,想到这,洛倾眸子一闪,想要试探白露一番。
她手指轻轻搁置在桌面上,没规律地胡乱敲击着,“白露,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我什么性情你应是最了解的,且不说太子从前对我如何,就如今他府上如此多的侍妾美人,我也做不到对他全无芥蒂不是,说远些,就说着苏美人,曾经那般荣宠心尖上的人儿,如今不也落个凄凉下场?对这样的男人,我该给他机会吗?”
白露哑口无言,这……她还真没考虑这么多,不过如今听洛倾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可这女子嫁了人,不是就得以夫君为优先吗?“小姐,可你已经嫁给了太子,出嫁从夫,除了殿下,就连洛家都不再是你能依靠的了,除非……”
白露说到一半,突然捂住了嘴巴,一副惊恐的表情,洛倾知道她是想到了改嫁的那个原因,她也就顺着她的想法说下去,“除非什么?”
白露以为洛倾这神色是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更惊恐了,眸子鼓得像一对铜铃似的,心底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难怪小姐这段日子,有时间就出宫,又是去偏院,又是去怜楼的,还把府上值钱的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原本还觉得奇怪,这下是有理由了。
原来小姐,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可她这个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的人,居然现在才反感端倪,她是有多傻。
洛倾见她神色慢慢松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无奈地轻声叹息一声,“白露,我不是刻意不告诉你,只是我拿不准若我离开太子府,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毕竟太子府的生活,对你来说应当是最好的。”
白露闻言,惶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跪在了地上,声音低得有些委屈,“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这生都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走到哪儿,奴婢自然跟到哪儿,不敢言悔。”
白露没有家人,她从小就照顾陪伴着洛倾,洛倾在她心底的地位可想而知,离开了洛倾,她才会不知道如何在这硕大的太子府立足吧。
洛倾没想到白露会如此坚定地跟她走,不问她缘由,不问她离开后的生活,一心只想跟着自己,洛倾觉得很满足,来到这个地方,能认识白露是她最大的收获。
如今离开太子府是提上日程了,接下来就是洛家了,不能把洛家牵扯进来,还得想和万全之策才行,这可得费神去想。
洛倾准备送给展怀安礼物,花了她两天的时间就做出来了,模样不是很好看,好在玉石成品好,就算有些地方被洛倾雕刻得不如意一些,还是不影响美观。
只是展怀安收到洛倾的礼物,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导致洛倾原本不错的心情也跟着低迷起来,却不想展怀安上前,握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模样。
洛倾被他看得惶恐不安了起来,“殿下,怎么了?”
展怀安安抚地拍了拍洛倾的手背,语气尽可能的轻柔,“倾倾,孤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先别着急。”
让展怀安开不了口的事情还跟自己有关系吗?洛倾愣了愣,却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展怀安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轻声说道,“你大哥之前不是带北淮的使团四处游历吗,本来打算今日回城的,可路上遇见了伏击,线报说你大哥伤得重,消息第一时间送进了宫里,你大哥还在回城的路上。”
洛倾闻言,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重重装在身后的桌角上,她却恍若未觉,只盯着展怀安的嘴唇,似乎期待他说出开玩笑的字眼来,可在他的脸上,除了凝重,她看不到任何别的。
洛司修受了重伤?洛家本就他一个男丁,洛岐山一直等着他放下商路上的事情回来帮自己,可如今人来了,却是这般光景?
怎么会这样,洛司修一旦出了意外,洛家还有谁能够真正依靠?大姐远嫁,哥哥受伤,而洛倾身为太子妃,更是不可能明面上帮洛家。
洛岐山年岁已大,洛家已经在是不知不觉中没落了,难怪前段时间打击苏家,皇上会重用洛家,原来是早算计好了,洛家在如何有功劳,也盖不了主了。
洛倾越想只觉得可怕,身子靠在桌子边,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确定地话,对着展怀安问出来。
展怀安眼底闪过心疼,也不顾及什么,上前将洛倾搂进了怀里,“倾倾,你先别担心,父皇已经派了御医先去洛府等着了,洛大哥一回府就能接受最好的治疗,你先别担心,事情还没太糟糕。”
这是展怀安的真心话,还是安慰话风凉话,洛倾已经没心思去考虑了,她心底很乱,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洛司修出了事,洛家只怕也就完了。
虽说洛家家大业大,在朝廷根基稳固,可这家业没人能继承,说什么都是虚的。
这个时候,展怀安深知说什么洛倾都是听不进去了,干脆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片刻,“倾倾,孤陪你去一趟洛府吧,有什么问题,看过情况再解决,你别太忧心,小心着身体。”
洛倾一向是家里的人掌中宝,洛家人的安危对于她来说,肯定是十分重要的,展怀安也就顺了洛倾的意。
洛倾果然回了神,当下也不顾及很多了,抓着展怀安的袖子,焦虑得手指都是抖的,最后也只能轻声说道,“谢谢殿下。”
她想笑一笑,可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都是僵的,嘴角勾不起来,眼泪却哗一下就下来了,不由控制的。
展怀安安抚第拍了拍洛倾,命身后的六安去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倾倾客气什么,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如今洛府一定一团糟,孤去了也让他们安心一些,再说了,这次埋伏本来是针对北淮使团,你哥哥救了他们,于情于理,朝廷也该去探望。”
她们很快到了洛家,洛司修听说是已经到了城郊,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家,洛岐山也是听到了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他最看中的儿子,唯一的儿子,生死不明,等回来的不知会是尸体还是别的……一想起来心就绞痛,洛倾陪在他身边,也没能有多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