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你是O型血？”
姜瑜点点头，“是啊，所以能给文东输血啊！万能血嘛……”
姜瑜只顾担心弟弟，她根本没发现，纪从安的目光幽深带着疑虑。
他和她担心的，并非同一件事。
血库的血终于及时调来。
失血过多的姜文东，已经脱离危险。
姜正国和姜瑜都松了一口气，急救室外头坐了一夜，他们都疲惫不堪。
姜正国推着姜瑜和纪从安说，“你们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文东醒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姜瑜自然不肯，“爸，你年纪大了，你先回去。”
父女争执时，纪从安已经安排好了护工守着，并且给姜文东安排好了特护的套间病房。让姜正国可以在套间外躺一会儿，好好休息。
他拉着姜瑜的手，“我们先回去，等文东醒了，也好有精力照顾他。”
姜瑜这才点头，乖乖跟他离开。
“你学过生物么？”在车上，纪从安忽然问道。
姜瑜微微一愣，“什么？”
“基础生物学上讲过，AB型血的血型基因是两个显性基因，而O型血的血型基因是两个隐性基因。也就是说，AB血型的父亲，孩子只可能是A型，或者B型，或AB型，绝对没有可能是O型。”纪从安说完，看了姜瑜一眼。
车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车子又向前开了一段，姜瑜才后知后觉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爸的孩子？”
纪从安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姜瑜呵呵干笑了两声，“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嘛！那绝对不可能！”
纪从安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遗传学错了，还是医院的血型检查错了？”
姜瑜瞪眼看着纪从安，一直到车子在天鹅湾停下，她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反驳他。
车子刚停稳，她就奔下车，回了家直奔二楼，打开电脑，查他所说的“血型遗传学”。
越查，她越是心惊。
基础生物，她上学的时候自然也是学过的，父母里有一个人是AB型的血，孩子就不可能是O型。
可姜正国真的是AB型，而她又真的是O型。
姜瑜瞪大眼睛，脸几乎要贴在电脑上。
纪从安在她身后叹了口气，“不如去做个亲子鉴定？”
姜瑜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像她不是她爸爸的女儿，全是纪从安的错。
“你也别太难过，生恩不及养恩，他不说你不说，你只管把他当做你亲生父亲就是了。”纪从安安慰她。
姜瑜眯着眼睛，心里却难易平静，“可是，如果是你，你不会好奇么？不会怀疑么？我究竟是谁的女儿？”
纪从安皱起眉头，抬手落在她肩上，却察觉了她微微的颤抖。
“我刚想起一些关于我妈的事儿，刚知道林家是我妈妈的娘家，林老先生是我的姥爷……现在，我爸又不是我爸了？”姜瑜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笑，还是该哭，“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情么？”
纪从安叹了口气，这是关于她身世的事。
即便是再怎么亲密的人，也无法感同身受，更没办法安慰她吧？
“我可以去问他么？我问养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说，爸，我爸是谁呀？”
姜瑜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眼圈红了。
干干的笑声，渐渐在书房里消弭，悄无声息。
她正蹙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电话猛地响了。
一看到爸爸的号码，她险些握不住电话，让它摔到地上去。
“你弟醒了！”姜正国声音带着急切激动，“他说要见你，你到家了么？”
“我现在就去。”
姜瑜挂了电话却很忐忑，纪从安的猜测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那亲子鉴定的事儿？”
“不用！”
姜瑜立即打断纪从安，说的斩钉截铁，“你说得对，生恩不及养恩，他就是我爸！”
她和纪从安又立即赶回医院。
姜文东躺在病床上，笑脸很是苍白。
他腹部受伤，失血过多，能醒来的这么快，实在是托了年轻的福气。
“姐。”姜文东嘴唇蠕蠕，说话声音很小。
姜瑜必须低头，凑近他的嘴，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要小心……”
“什么？”
“小心……”
姜瑜皱眉，“小心什么？医生说你腹部受了重创，被利器划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文东却没力气继续说话了。
他疲惫的忽闪着眼睛，纵然有氧气管，他呼吸也显得十分困难。
护士立即把家属请了出去，他的特护病房是内外两间。
姜瑜等人被请到了外头，这会儿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里头床上的姜文东。
“里头要开无菌模式，你们不能进去探视，一直到病人情况稳定下来为止，”医生过来解释，看着纪从安，他特意说了句，“很抱歉，纪先生，我们也是为了病人的身体考虑。”
纪从安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弟弟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么？”姜瑜急着问道。
医生说，“您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他这么年轻，我们都不希望他留下什么隐患。外伤也可能引起很多后遗症。更何况，他腹部的创口面积很大。”
“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姜瑜问道。
一开始弟弟在急救，她和爸爸问了几个医生护士人家都说不知道。
看着人忙忙碌碌，姜瑜和爸爸也不能拉着猛问。
现在总该给他们一个解释了吧？
“这个……我不清楚，伤者在做手术的时候，从腹部的伤口取出有玻璃碎片。”医生说着叫来当时接诊的护士和医导。
“是有人报警，还打了120。”医导说，“具体的情况，得问警察了。”
姜瑜眉头紧蹙。
姜文东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声“小心”，让她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问问警察，你先别慌。”纪从安握了握姜瑜的手，并给她使了个眼色。
姜瑜立即看向一旁的爸爸。
姜正国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比里头病床上躺着的姜文东也好不了多少。
“爸，你先坐，别急啊。不管是他自己出了什么事，受了伤，还是……跟别人起了冲突。咱肯定要查清楚的！”姜瑜努力是自己平静下来，扶着爸爸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护工个爸爸倒了杯热水。
姜瑜端给爸爸。
姜正国却没有心思喝水，他神情绷得很紧。嘴唇不住的在发抖。
姜瑜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里头躺的是她，爸爸会这么紧张，这么担心么？
这个忽然冒出的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她拼命的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可是她不是爸爸亲生女儿的想法，和这个念头一起反复纠缠着她。
姜瑜深吸了口气，安静的坐在爸爸身边，陪伴着他的同时，也安抚着自己。
纪从安过了很久才从外头回来，他脸色不太好，拉着姜瑜去了病房外的走廊。
“怎么了？”姜瑜看他，“查到什么了？”
“警方说，是聚众斗殴，姜文东是围观时无辜被波及的，还给我看了当时路段上的监控视频。”纪从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
画质不十分清晰，但能看出在大排档上，两拨人正在吃饭，一般吃饭一边相互指着骂骂咧咧，像是故意挑事儿。
很快两边的人就打了起来。
姜文东是从一旁的商店里买了水出来，他刚拧开瓶盖，就一旁飞过来的酒瓶子砸中了。
这真是飞来横祸，更是飞来横祸的是那酒瓶子砸中他以后，他可能说了句什么，或是骂了一句。
被正打架的两拨人给拉进了斗殴之中。
也许是把他当成对方的人了。
打的特别狠，斗殴很快演变成了械斗。
有个人不知从那儿弄出一把刀子来，挥舞中划到了姜文东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