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手上没有力气,松松垮垮的握着我的手,目光看着我,吃力的开口说着,“只要你能够和小裴好好的过日子,我就能够安心的去见你妈了。”
我红着眼睛,死死的握着我爸的手,嘶哑着说着,“爸,你的病会好的,你别多想了。”
我爸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裴承哲走过来,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我爸颤巍巍的伸出手臂,消瘦的手臂举在半空中,伸向了裴承哲。
裴承哲眸光闪烁了下,弯下身子握住我爸的手,沉声开口,“爸,你说。”
我爸眼眶通红,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吃力的说着,“小裴,薇薇就交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我胸口闷闷的疼,眼泪几乎要止不住了。
裴承哲面色凝重,半晌点头,“好。”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能食言。”我爸握着裴承哲的手又紧了紧,再度说着。
我愣了一下,偏头看着裴承哲,他答应我爸什么了?
裴承哲浑身一僵,喉结上下滑动着,沉重的点头,“我不会。”
我爸听裴承哲这么说,舒缓了一口气,松开握着裴承哲的手,“这下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你照顾着薇薇,我总算有脸面去见她妈了。”
我喉咙干涩的疼,急忙安抚他,“爸,你别这样说,你的病……”
我爸打断我的话,“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到了嘴边的话我又咽了回去,没有多说什么。
我爸睡着了之后,我和裴承哲走出病房。
“你答应我爸什么了?”我停住脚步,偏头看着裴承哲,低声开口询问着。
裴承哲面色不改,沉声说着,“他要我好好照顾你。”
“就这些?”我狐疑的问他。
裴承哲点头,目光闪烁了下,缓慢开口,“你父亲他其实不是脑梗塞。”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没明白裴承哲话里的意思。
他继续说着,嗓音低沉,“肝癌晚期。”
四个字瞬间把我打进了谷底之中,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我的头一样。
震得我耳鸣眼花,站都站不稳了。
我脸色惨白,紧紧的抓着裴承哲的胳膊,嘶哑着问他,“你再说一遍?我爸怎么可能是肝癌晚期呢!”
我爸身体一直都很好,要不是我妈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他也不会这样。
裴承哲眉宇微蹙,手臂握着我的肩膀,沉声开口,“是你父亲不想要你知道,更不想让你担心,病情虽然一直都在控制,但现在已经开始恶化了,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心里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我红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哽咽着说着,“我已经没有妈了,我要是再没有了爸,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裴承哲轻叹了一声,伸手将我揽在怀中,沉声说着。
我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打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一个噩耗,我刚刚才和我爸缓和的关系,就要面临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承受不住。
“薇薇,这不是人所能够左右的事情。”裴承哲每天陪着我,时不时的开导我,生怕我会想不开。
可外界对我说的一切,我都不想要听。
我只想要我爸健康,我只想他不是肝癌,我只想他能够陪在我身边。
每天我除了在病房里陪着我爸聊天,就是发呆,几天下来人就瘦的脱了相。
我爸每每看见我都是泪眼婆娑的,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要我不要太累了,还要我和裴承哲好好过日子。
我在他面前硬撑着笑脸,还要陪他说笑。
出了病房眼泪就止不住了,哭成了泪人。
“薇薇,你妈给我买的那块手表放在家里的抽屉里了,你去给我拿来,我想看看。”我爸躺在床上,虚弱的开口。
我妈节俭了一辈子,那块手表是她唯一一次送给我爸的礼物。手表是复古款,我爸很喜欢,这些年也不怎么戴,但手表还是磨损的不成样子。
我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爸,明天我回去给你拿吧,已经这么晚了。”
“你去拿吧,你不去拿晚上我就睡不好了。”我爸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多了一份的喑哑。
我踌躇了下还是点头应下,“好,那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爸重重的点头,倚靠在床头,还冲我笑了笑。
我心里想着早点回来,别让我爸等太久了。
“你去哪儿?”刚出病房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裴承哲,他蹙眉看着我。
我指了指手腕,“我爸要我回家去给他取手表,正好你回来了,你照看下我爸。”
裴承哲眸光中一闪即逝的复杂,修长的手臂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开口,“薇薇,你留在这儿,我去。”
我笑了笑,轻声解释着,“不用了,你不知道我爸把手表放在哪里了。”
裴承哲喉结上下滑动着,嘴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让陈启送你回去。”
我点头,“好。”
裴承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手,“薇薇,快去快回。”
陈启送我回郊区,我走在楼道里还在想,裴承哲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想了想也没有想通。
我回去拿了手表,就匆匆下楼。
打开车门,陈启刚好挂断了电话,他回头看着我,面色有些凝重。
我坐上车,见他一直盯着我,询问,“怎么了?”
“齐小姐,你父亲刚刚去世了。”陈启抿着唇,沉声开口说着。
手表从手上滑落,掉在车座上。
我瞳孔放大,眼泪没有任何的预兆的滑落下来。
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回荡着陈启说的话。
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凝结住了,浑身冰冷的厉害,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陈启启动车子,没在说话,一路上把车子开的飞快。
到了医院,我踉跄着脚步,摔倒了几次又爬起来。
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病房,我爸躺在病床上,白布已经把他的头给遮住了。
我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在地上,长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