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父母离异,妈妈说,爸爸有了新家。
爸爸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哭成泪人,求他不要走。
“放手!”
爸爸无情地一根一根掰开我紧拉着他衣襟的手指。
我指节发白,双目红赤,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嘭”一声关上了大门。
从那一刻起,我的婚姻爱情观轰然崩塌。
我曾经以为,再多同学的父母离异,我的父母也不会,因为他们那么恩爱啊!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他们从来不吵架,什么事都是客客气气地商量,他们都那么爱我……原来一切都会变,都是假的。
我跟着妈妈,娘两个的日子过得日益艰难,为了生活,妈妈放弃了太多,妥协了太多。她脸上不再有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眼底不再有那种美丽动人的光彩,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美人卷珠帘,神作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这就是妈妈定格在我心里的形象。
我很早就明白,爱情对于一个女人的灌溉和摧残具有同等效力,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我下定决心终生都不会去沾染这碗毒药,拒绝所有人的爱意,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
我真的很害怕,怕有一天我把他们其中某一个变成重要到不能离开的人的时候,他却像爸爸那样决然离去,我怕自己无法再接受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变成像妈妈一样落落寡欢的女人。
直到遇见文钰。
在我所有的追求者中,文钰是最傻的一个,傻到似乎不懂我或明或隐的拒绝,只是一味傻追。
比如情人节,别的男生送喜欢的女生玫瑰花,他送我一袋香肠,说是自己家杀的猪,他妈亲手做的,特别香。
比如我生日,他送我一本厚厚的课堂笔记,说这样我上课时就不用总是坐在前面一排记笔记了,会吃很多粉笔灰。
他追了我四年,从没请我吃过饭,但是会在我体育课崴脚不能走路的两个月里,每天帮我打饭送饭,后来我看见他的脸都饱了,因为他打来打去都是那几道菜……
他做过很多傻事尴尬事,就是为了证明他的心坚若磐石不可动摇,证明再琐碎再平淡的生活他也愿意一直陪我到老,证明他再笨再傻也会当我是个宝。
人非草木。
文钰的热情终于融化了我这个公认的“冰山美人”,大学毕业我们就在一片惊叹唏嘘声中结了婚,把我这块“天鹅肉”乖乖送进他这只“癞蛤蟆”的嘴里。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图财,不图貌,嫁一个普通的人,走一生平凡的路,不离不弃,这样就好。
婚后生活恰如我想象的那样。
文钰毕业后找了一份销售工作,工资待遇在C市这种二线城市算很不错,生活没什么压力。
我则听了他的话,一直没有出去找工作。
因为受母亲影响,我从小喜欢画画,但受家庭条件所限,我并没有选择学费昂贵的美术专业,而是学了金融。婚后可以安心画我的画,我真心觉得文钰特别支持我、特别理解我。
我经常出去采风、看画展,也认识了几个兴趣相投的朋友。其中有个画友做装修设计工作,我帮他审了几个案例,谁知竟意外地发现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所以,现在的我是个自学成才的装修设计师,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却在圈内混得小有名气,手里的装修案例不多也不少,刚刚够我充实度日却又不慌不忙。
结婚三年,我们的生活算不上很富裕,但也算不错,不咸不淡,正像大多数人那样。
我以为会一直那样,波澜不惊的走,走到地老天荒。
然而正如那句经典的话所说的,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几天前,我跟几个朋友约好去西部采风,本来计划好十天的行程,哪知道我高原反应严重,最后不得不改变路线,提前三天就回到了C市。
我没有告诉文钰,一个人从机场打车回家,虽然行李箱真的很重,还下着雨,我不想让他担心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们的生活,最近真的很闷很乏味。
文钰做了部门经理,工作越来越忙,经常下班了还把工作带到家里,似乎总有接不完的电话,做不完的报表,三更半夜的还在电脑前忙着,甚至周末也不能休息。
我完全理解事业上升期一个男人的状态,安安静静地等着,很小心地管理着自己的小情绪,不埋怨,不烦躁,不当怨妇,我甚至强迫自己到遥远的西部去。
我拿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这个时间,老公应该是还窝在电脑前处理他的销售数据吧?还是累得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
打开门的瞬间,我差点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楼层,然后马上意识到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就算楼层走错,我的钥匙怎么能打开邻居家的锁?
然而一地的凌乱,各种内衣内裤丝袜,这是什么情况?
卧室里飘出来的声音让我冷汗直流,浑身无力。
我不聋不瞎不傻瓜,这样的声音画面已经太过清楚明白。
不足五米的走廊,我仿佛走了一生那么久,只想回头做个逃兵。
我双腿打颤,踩在坚硬的实木地板上,却仿佛踩在棉花堆里。
在我们一起挑选的大床上,我的老公搂着别的女人,完全不知道我的到来。
我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胃气上逆,非常想吐。
“喂……喂……”女人看见了我,试图推开文钰。
“喂什么喂嘛!快叫老公……”
这是文钰的声音吗?是我那个傻傻的木木的老公吗?我听见心里什么东西啪啪啪裂开,碎了一地。
女人的目光越过文钰的肩头打量着我,骚声浪气地说:“你老婆多漂亮,干嘛还让我叫老公啊……”
“她漂亮有毛用,宝贝儿,提她干嘛?”
“因为她回来了啊!”女人看着我,目光里竟然毫无惧意,反倒有点挑衅的味道。
文钰这才扭过头来,看见我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