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荨开车直接回了家,刚到家就接到了陈岚的电话,比她想的晚了很多。
“喂,顾荨,”陈岚的声音一贯傲慢,“我饿了,你给我送点吃的过来。”
顾荨深吸一口气,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的重了。
“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她的语气明显的生硬了许多。
“嘿,你怎么说话呢!”陈岚当即恼羞成怒,“我告诉你顾荨,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要是不管我和子安,我告的你倾家荡产你信不信?”
顾荨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无力,“随你。”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不想在听陈岚的声音。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把手机随意的扔到了床上,自己扑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任由着手机明明灭灭,没有掐断,也没有理会。
不知道响了多久,陈岚终于消停了。
顾荨也松了口气,疲惫袭来,她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没有开灯,只有耳边的手机铃声叫喧。
顾荨睡了一身的虚汗,这会儿被手机铃声吓醒,难免烦躁。拿过手机,直接接通了。
“我说陈岚你烦不烦!”
那边一阵沉默,没有她想象的尖锐反驳。
顾荨这才回神,拿开手机一看,竟然是沈郁寒。
“喂,郁寒,抱歉啊,我刚睡醒……”
“你是顾荨?”脆亮的声音稚嫩清晰,分明是个孩子。
顾荨只觉得猛然被谁从天堂推向了地狱,那种撕心裂肺的般的钝痛,让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我是。”她从床上坐起,虽然不知道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她却连挂掉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哈,贱人,你的声音真难听!”那小孩似乎因为自己猜对十分愉悦。
顾荨秀眉一掐,有些诧异这孩子的措辞,“你多大了,你妈妈就让你跟陌生阿姨这么说话吗?”
“呸!”小孩稚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个孩子,“狐狸精,小三,我跟你这么说话都客气了。哼哼!”
顾荨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这孩子在得意什么。
“沈郁寒呢,你让他跟我说。”
“啊,你找我爸爸啊!”小孩拉长了音调,故作神秘,“那贱人你知道我爸爸在干嘛吗?”
顾荨已经失去耐性,就算是个孩子,一口一个贱人叫她,她也快气的爆发了。
“你爱说不说,再见!”
“你敢!”小孩咆哮的声音都有些嘶哑,“看你那么贱,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爸爸和妈妈在要小弟弟哦。很快,爸爸就会不要你,回到我和妈妈的身边!贱人,你去死吧……喂,喂!”
顾荨已经挂断了电话,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猛然捂住了胸口。
她在把心交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受伤,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伤害来的如此突然,如此惨烈。
她躺在床上,一下下的捶打着心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疼痛,可是没用,心碎了一样的感觉,让她整个都不受控制了。
泪水流了出来,她咬紧唇瓣,压抑的哽咽着。
……
“小羽,你在做什么?”沈郁寒走过来,夺走了男孩里的手机。
小羽扬起头,小脸上的扭曲已经变成了乖巧的笑容,“爸爸,这个游戏不好玩。”
沈郁寒眉头微蹙,目光深深的落在孩子那和他十分相像的脸上,有些郑重,“小羽,你还是叫我沈叔叔吧!”
小羽一张小脸定格一般,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就涌出了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出落,“哇……”
嚎哭的声音惊动了厨房里的女人,她急急的走出来,抱起了地上坐着的孩子,柳叶般均匀纤细的眉头因为心疼而蹙在一起。
“小羽,不哭,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爸爸……爸爸不让我叫爸爸……”小羽本就瘦弱,这会儿颤抖的身体看起来更加的可怜,仿佛那脆弱的小身子马上就要折断一样。
沈郁寒还没有开口,女人已经率先道,“郁寒你走吧,我和小羽不用你管了。”
眼看着那孩子仿佛要哭抽过去一样,沈郁寒深凝的眉眼终于放开,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哭了好不好?”难得的耐心。
而那孩子也鬼灵精一般的停止了哭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我还可以叫你爸爸,对吗?”
沈郁寒抿紧嘴唇,半晌才“嗯”了一声,似乎是妥协了。
“那爸爸哄小羽睡觉。”
看着张开手臂破涕为笑的孩子,沈郁寒毫无办法的伸手接过了他,起身往儿童房走去。
而那还满脸是泪的孩子,越过沈郁寒的肩头,对着女人邀功一般的笑了笑。
女人也十分满意的朝他竖起了手指。
……
夜深了,顾荨哭过以后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饮自酌。
心痛的感觉仿佛被酒精麻痹,又好像被瞬间扩大了。
欲哭无泪,正是她此时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眼看着已经到了后半夜,可寂静无声的别墅,只有空调嗡嗡的声音,就连她倒酒的声响都快被淹没了。
啪——
手里的高脚杯被摔在了地上,嘴里全是红酒的苦涩,她无助的抱紧自己的身体,把头埋在腿上,瑟瑟发抖。
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传来,顾荨知道沈郁寒回来了。
可是她一动没动,心思放空,只觉得身上冷极了。
过了一会,客厅的门被人打开,冷风灌了进来。顾荨只觉得浑身张开的毛孔都被灌进了冰碴,又冷又痛。
沈郁寒本来想直接回楼上,却在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红酒味时停下了脚步,转去开灯。
灯光砸下来,顾荨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讷讷的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她男人,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她一扁嘴,眼泪就滚了下来。
“沈郁寒,你回来了?”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赤着脚跳下沙发,飞快的跑到他的身边,撞进了他的怀里,还没有说话,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