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军勾搭唇苦笑，自嘲地说：“刚才吓到你了？她走了十几年，这间画室的摆设一直没有改变。我觉得……她好像还会回来。”
男人眼里流露出的浓烈哀伤，感染了沈思雨。
她摇了摇头，小声应说：“没有……我只是觉得顾先生你，是个用情很深的人。”
一个男人会把亡妻的遗物保留那么多年，证明爱得很深。
“人总要学着往前走……其实这间画室一天留着，我总会活在过去。”顾成军环视了一周，看着墙上的油画感叹说：“也许，该撤掉了。”
“撤掉？多可惜？”沈思雨看着墙上的非洲菊，轻声说：“这些油画色彩斑斓，让人看着心情好。”
不知为何，顾成军从第一眼看到沈思雨的时候，会有种亲切感。她的一颦一笑，与记忆中的人重影。
“喜欢的话，送给你。”顾成军小心把一副油画从墙上拆下来，递给了沈思雨。
沈思雨有点受宠若惊。
颜料被沾湿了，顾成军会责怪佣人，证明他对这间画室的东西很珍惜。
“不，这些画对于你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我不能要。”沈思雨礼貌地拒绝说。
顾成军笑了笑，解释说：“我觉得跟你很有缘分，就当是见面礼吧。”
“可是……”沈思雨有点不知所措。
“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她知道有人喜欢这些画，也会很欣慰。”顾成军微微点头，笑容谦和。
沈思雨盯着油画，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那……恭敬不如从命。”
“我先回公司了，顾太太会帮忙安排车子送你。”顾成军提醒说。
回到房间，沈思雨发现床上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她把画放好，拿起衣服准备到浴室更换。
转身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床头柜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相架，粉色的相框。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小孩的合照。
沈思雨看得失了神，视线久久无法挪开。
年轻女子应该就是小孩的妈妈，脸色有点苍白。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脸颊贴在两小孩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很明显，照片中的女人并不是顾太太。也许，她就是顾成军的前妻吧。
沉思之际，房间的门被敲响。
沈思雨连忙放下衣服去开门，发现门外的人正是顾太太。她的笑容可掬，提醒说：“换好衣服了吗？”
“还没，很快就好。”沈思雨尴尬地笑说。
“别急，司机还堵在路上。要是换好衣服，下来我们一起喝喝茶。”顾太太提议说。
再次来到客厅，顾成军已经回公司了。
顾太太把沈思雨带到偏厅，小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她坐在沙发旁泡茶，动作优雅。
最后，她把茶杯放在沈思雨面前，淡淡地说：“这茶是润肺的，对你的病有帮助。”
“谢谢。”沈思雨也不客气，小口品尝，茶香很淡且带着甘味。她抬眸看了顾太太一眼，发现她也盯着自己看。
气氛有些尴尬，沈思雨轻咳一声说：“要是司机不方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顾太太放下杯子，勾搭唇笑说：“顾先生吩咐我安排司机，要是做不好他会责怪我的。”
沈思雨轻轻点头，却被顾太太打量得有些不自在。这个女人的眼神，带着试探性的意味。
最后，沈思雨忍不住问道：“顾太太，你是否有事要跟我说？”
“也没什么……”顾太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苦笑说：“只是有些好奇……你跟老顾是怎么认识的？”
沈思雨先是一愣，然后抿嘴浅笑：“我们……在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典礼上见过，他也算是我先生的朋友吧。”
“你结婚了？”顾太太感觉有些意外，表情却很快恢复镇定。这个答案，似乎让她松了一口气。
同是女人，沈思雨猜到顾太太误会可自己，跟顾成军有什么不见得光的关系了。
“对不起，因为老顾从没往家里带过女人。”顾太太尴尬一笑说。
前天下午看到顾成军把沈思雨带回家，顾太太已经感到疑惑。可她习惯忍声吞气，不敢开口问她的来历。
尤其顾成军还把沈思雨安排住在那个房间，要知道平日佣人进去打扫，都会小心翼翼。
沈思雨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好默默地喝茶。恰好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可能是司机回来了。”顾太太往窗外一看，脸色却沉了下来。
沈思雨回过头，顺着顾太太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抹黑色的身影从跑车上钻出来。
年轻男子身材高大，带着墨镜，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
顾太太挤出一丝笑容，随即迎了上去。“柏豪，怎么昨晚一夜没回来？我听司机说你上游艇玩了，小心……”
顾柏豪挂了线，回头朝顾太太吼道：“我要去哪里玩，用得着你管吗？”
顾太太顿时不敢作声。
上楼梯前，顾柏豪瞄到沈思雨的身影，冷哼一声说：“我爸什么时候换口味喜欢玩大学生了？你有时间多管闲事，还不如管好自己的老公！”
“那是……”顾太太还想解释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下去。
站在门口愣了很久，顾太太才调整好情绪回到偏厅。她的笑容有些尴尬，解释说：“柏豪说话有点口无遮拦，沈小姐你别介意。”
沈思雨看着楼梯的方向，轻声问道：“他是顾先生的儿子？”
“嗯。”顾太太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斟满茶：“我这个继母，不好当啊。”
嫁入顾家，别人都以为顾太太麻雀飞上枝头，从此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可惜，她不过是这个家的摆设，就连佣人都知道顾成军娶她，是因为长得跟前顾太太有点相似。
大概很久没人愿意听自己发牢骚了，顾太太倾诉完以后心情好多了。她觉得沈思雨挺合眼缘的，人也直爽，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啰嗦？”顾太太苦笑说。
“没有，有时候安守本份也挺好。”沈思雨安抚说。
两人相视一笑，顾太太感叹说：“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老顾会对你这么特别。”
“为什么？”沈思雨好奇地问道。
“因为……跟你相处很舒服，完全没有压力。”顾太太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