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豪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教训人起来跟顾成军有几分相似。
沈思雨的脸颊憋得通红，冷嘲热讽道：“你很了解子浩吗？处处帮着他，是不是给你很多好处？”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般小女子见识吗？”顾柏豪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说：“因为，我相信姐夫的为人。一个讲义气的男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番话，不能说如雷灌顶，但说到沈思雨的心里去了。
认识林子浩这么久，他是什么人，沈思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待感情，向来都是直接简单的。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无论是谢美欣还是邱玉莹，林子浩都没有给予一丝的希望。他拒绝得干脆利落，理由很简单。
他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走吧，别让老头子等太久，免得又发脾气了。”顾柏豪丢下这句话，转身往屋里走去。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全都是沈思雨爱吃的菜式。顾成军特意开了一瓶红酒，说要庆祝除夕。
“给你，都是好东西……姐夫特意准备的。”顾柏豪把礼盒放在茶几上，端起红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淡淡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礼品袋，顾成军冷冷地说：“呵，我顾成军还稀罕这些东西？陈妈，丢了。”
陈妈上前想要抓起礼品袋，却被顾柏豪眼神阻止了。
“丢了，你确定？”顾柏豪露出玩味的笑意，反问道：“你一直深深念着的墨研，还有茶叶，都不要了？”
愣了愣，顾成军再次望向茶几的方向。墨研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只露出一个角。
可对于顾成军来说，仅仅这一眼，已经知道这个墨研的来历。他花了不少人脉都无法找回来，想不到林子浩却找到了。
正如顾柏豪所说的，是他深深念着的珍宝。
顾成军看了沈思雨一眼，发现她也正盯着自己看，连忙轻咳一声说：“不要，欺负我女儿然后送些东西过来，算什么意思？”
顾柏豪忍笑。
“算了，这也是子浩的一番好意。吃饭吧，我也饿了。”沈思雨连忙圆场。
顾成军挑了挑眉，终究没有说话。
向来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过午饭，沈思雨看天气不错，决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顾柏豪自作主张，把林子浩送过来的礼品都提进了书房。
虽然嘴上说不要，可林子浩有本事找到顾成军念念不忘的墨研，倒有些本事。
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沈思雨的心情，也没昨日那么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林奶奶。
想起林奶奶，沈思雨的心底便会浮起愧疚的感觉。一周前，林奶奶亲自打电话给她，提醒说除夕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林怡蓉的病情好多了，今天早上的飞机从美国回来。二叔二婶以及霍肖，也会一起聚餐。
说起霍肖，也算是缘分吧。兜兜转转以后，他再次跟林怡蓉复合。
而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经历过，才明白最爱的人就在眼前。
“喂，奶奶。”沈思雨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可是林奶奶的声音，却透着丝丝的忧虑：“思雨，你是不是跟子浩吵架了？他刚回来，说你今年除夕回娘家了。什么娘家？沈凌不是……”
说到这里，林奶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奶奶，我……”沈思雨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始。
与顾成军相认的事情，沈思雨还没告诉别人，包括林家的人。她原本想要等林子浩与顾成军的关系好一些，再宣布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定是子浩那小子，惹你生气了？没事，奶奶帮你教训他。”林奶奶气愤地说。
无论什么时候吵架，每一次林奶奶都会站在沈思雨的那边。她对她的疼爱，就连林怡蓉嫉妒。
“我们没事，真的没事。”沈思雨安抚说。
“没事的话，今晚早点回来。怡蓉说给你带了礼物，二叔和二婶也想当面跟你道谢。”林奶奶的年纪大了，脾气也倔强，语气十分强硬。
沈思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奶奶抢先说话了。
“思雨，爷爷和奶奶的年纪大了。政宏走了，我们活着的盼头，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常回家。”林奶奶止不住叹气。
终究，沈思雨还是心软了。
“好吧。”
“那我让子浩回去接你？”林奶奶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就好。”
挂了线，沈思雨起身想要回屋里，却发现身后站着高大的身影。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人影是顾柏豪时，气得想要打人。
“顾柏豪，你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吗？”沈思雨气鼓鼓地说。
顾柏豪不屑地笑说：“我说了，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容易受惊吓。对了，我不是偷听，而是受了老头子的吩咐来找你，他在书房里。”
书房。
顾成军看着桌面上的墨研，陷入了沉思。
“爸，你找我？”沈思雨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墨研上。她是外行人，不清楚这块墨研的价值。
“坐吧，跟爸说说心底话。”顾成军小心把墨研放好，摘下老花镜。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他终于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许是时候，把公司交给儿女了。
“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原则？”沈思雨自嘲地说。
“嗯？”
“我指子浩的事，明明恨得要死，伤得难过了一整天，却还是放不下他。”
沈思雨垂下头，用力抠掌心。
这个小动作落在顾成军的心里，却很暖。
女儿小时候做错事，很喜欢重复这个小动作。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成军看着沈思雨，总觉得上天对他不公平，带走了最心爱的女人。
可是，却又没有把他逼到绝路，最后还是找回了女儿。
“你要听真话吗？”顾成军靠在椅背上，表情很放松。
“嗯。”
拉开抽屉，顾成军把相架取出来，递给了沈思雨。“对这张照片，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