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沈思雨很清楚看到程悦的脸颊通红，眼眸低垂，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宾客把两人围成了一圈。认识顾柏豪的，都在为他打气加油。
“要去看热闹吗？”林子浩轻声询问沈思雨。
沈思雨勾搭唇浅笑，一口应了下来：“好。”
顾柏豪发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做出这种事，也将会是唯一的一次。他双手攥着捧花，心情从没试过这般紧张。
“小悦，嫁给我。”
顾柏豪的语气真诚而认真，长这么大，他对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对程悦，花光了所有的耐性。
三年又三年，两人之间的纠缠就连身旁的朋友也看不下去了。小程最终被顾柏豪的执着感化，不再反对两人之间的事。
只是程悦的态度，始终坚决。
求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顾柏豪深思熟虑以后的决定。如果承诺能把两人绑在一起，他宁愿舍弃原本的自己。
她不是一直想要结婚吗？其实顾柏豪也可以。
嫁入顾家当顾太太，程悦要名誉有名誉，要地位有地位。只要她现在点头同意，顾柏豪就能马上待她上民政局领证。
“小悦，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也知道这些年来没少让你受委屈。但我今天郑重向你承诺，嫁给我，我会给你最好的将来。”顾柏豪情深款款地说。
程悦的脸颊火辣辣的，没想到顾柏豪会当众求婚。她轻蹙眉头，压低声音劝说：“大家都看着，你先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跪在这里不起来了。”顾柏豪一改平日嬉笑的嘴脸，态度无比真诚认真。
这个男人虽然平日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凡认真起来，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程悦没有说话，眉头紧锁。
这个男人的承诺，对于她来说如梦一场。纠缠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渴望能成为顾柏豪的唯一，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生活并非只有爱情，谁也不是谁的唯一。以前是程悦太偏执了，以为能驯服这只不羁放纵的野狼。
其实猎人，向来都是野兽的天敌。
“小悦，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我希望，你能成为我最后一个女人。”顾柏豪把捧花举在半空中，再次问道：“嫁给我，好不好？”
他想得很清楚，在失去程悦和自由两者之间，选择的是后者。
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照顾你，好吗？”顾柏豪鼓足勇气，牵起程悦的手。她的手很凉，掌心都渗出汗水了，此刻一定很紧张吧？
他又何尝不是？
那天下午，沈思雨的问题不断在顾柏豪的耳边回响。他爱程悦吗？
时刻牵挂一个人算爱吗？不愿意失去算吗？看到程悦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顾柏豪会发疯，这也算吗？
还有他们之间一起经历过的种种，那些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是顾柏豪一直不愿意舍弃的。
“小悦，我希望……一切都不会太迟。”顾柏豪紧紧攥住程悦的手，虔诚又认真地吻了下去。
那是一双粗糙的手，不想普通女孩那样白皙细腻。程悦很小的时候已经失去父母了，在顾柏豪不懂事的年纪，已经学会做家务。
她坚强的，倔强的，温柔的一面，他都见过；他落魄的，低落的，无助的一面她也看过。
别人不是常说，当一个爱人见过你所有不好的一面，仍愿意陪在你的身边，这就是最好的爱情。
女人微凉的指尖动了动，心脏就像有什么化开了。这样子的顾柏豪，对于程悦来说是陌生的，却又惹人怜爱。
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男人，此刻却卑微地单膝跪下，请求她嫁给他，原谅他。
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就在万众期待，以为程悦会点头答应的时候，她却轻轻摇头，挣脱顾柏豪的双手。
“对不起。”程悦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简单的几个字，把顾柏豪推入了冰窖。程悦强忍泪水，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顾柏豪僵硬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谢谢你愿意为我这么做，可我决定的事情，从没有人可以改变。”程悦狠下心，挣脱顾柏豪的手，起身离开。
他就像石化了一半，仍旧保持单膝下跪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直到程悦离开了座位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顾柏豪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悦走了，还不赶快去追？”小程站在一旁干着急，气得上前推了顾柏豪一把。他抬眸看着小程，双眼泛红。
四目相对，小程竟从顾柏豪的眼中，看到一丝绝望。
看热闹的人有惋惜的，有叹气的，最终慢慢散去了。
这种结局，也是沈思雨意料之外的。她挣脱林子浩的手，上前关切地问道：“柏豪，你没事吧？”
小程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顾柏豪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跪在原地很久，才抓起捧花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去。
“看来，小悦这次是被伤透心了。”林子浩轻哼道。
“也许，是他们有缘无分。”沈思雨看着顾柏豪远去的方向，不断摇头叹气。
***
自从婚宴过后，顾柏豪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搬回顾家，不再泡酒吧和飙车，而是乖乖回到公司帮忙。
早出晚归，他开始跟在顾成军的身后学习管理公司，学习谈生意。偶尔遇到不懂的事情，还会虚心请教林子浩。
原以为他熬不了多久，就会打回原状。
然而几个月过去了，顾柏豪对公司的事越来越上心。就连顾成军也忍不住感慨，是祖宗保佑，浪子回头了。
车库里改装的那些赛车，全都封尘了。顾柏豪把卧室里奇奇怪怪的收藏全都丢了，重新订制了一批正装，头发染回黑色。
唯独他身上的纹身，却洗不去。
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林子浩都明白顾柏豪这么做，是因为受刺激了。不过这种改变，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的。
现在的他变得成熟，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顾柏豪，却不是原来那个总是嬉皮笑脸，性子嚣张却很讲义气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