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于欢这才知道,竟是钟意见她参加选秀,误以为她望进东宫,竟然也将她举荐了给了太子。她心中气闷,可这一回当真是避无可避了。
大夫人笑着同公公客套了几句,便私下里塞了些银票进公公的手中,嘱托他多顾于欢多照顾一些。
顾于欢不是头一批进宫的秀女,因而十分好运的分到了独一个宜春宫。
“小姐,请先去一旁休息罢。”流辞温声道,“流辞和研墨姐姐先去为小姐打扫。”说罢,已经撸起了衣袖,预备去打扫。
方才临走之前,顾于欢特意向老夫人求情,放了研墨同她一进宫。
顾于欢“嗯”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宜春宫,这是她从前所住的寝宫。钟佑果真是早已将她在心中作古了吗,竟连她从前所住的宫室亦分与秀女所住。顾于欢轻轻抚上梨花宫门,看着那道刻痕…桃花依旧而人心却不复从前。
钟佑给她的位分是正九品奉仪,可以说这是对她最大的嘲讽。想她曾经风光一世,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如今却成了钟佑宫中位分最低的奉仪。顾于欢眼中凌冽起来,脸上忍不住挂上一丝冷笑。
“哟,这不是顾奉仪么。”迎面走来一个青衣女子,那女子面皎如月,但颧骨突出,薄唇似刀,勾着唇十分刻薄的模样。头戴繁复的饰物,身穿苏绣,脚踏锦靴,穿的倒是十分繁复贵气,但人可就不是如此了。只见她眼神不屑,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浑身素雅的顾于欢一番,回头夸张笑着跟后边随行的女子道:“我说这新来的多大的派头,竟还要领宫的公公亲自去接。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浑身麻衣的乡野村妇罢了。”
“你。”那女子不屑地看着浑身上下找不出丝毫饰物的顾于欢,颐指气使道,“就是你,见到本昭训怎还不行礼!乡野村妇竟连规矩也不懂么。”
顾于欢冷冷地斜了她一眼,眼神如刀,那女子被她那一眼看的浑身发寒后退了几步,继而觉得自己在如此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十分可恨不及气愤的喊道“竹清!”
“是,昭训。”竹清得了她的指示,走到顾于欢面前。
“你可真是不知道好歹,知道我家昭训是谁吗?!”竹清喝道,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时,青衣女子身后有人道:“柳轻淳可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青衣女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满意的笑了。
顾于欢眼中无她,冷笑道:“你家昭训是谁,与我何干?”
“你!”柳轻淳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不禁嫩脸通红怒喝道,“竹清,给我打!”
竹清听了哪里有任何犹豫,扬起巴掌就狠狠地向着顾于欢打去!
片刻之后,众人却是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耳光声,反而是看见顾于欢正用力将竹清扬着的手臂给攥在了手里,狠狠向后搡去!
到了最后,却是竹清在一声“哎哟”的惨呼里,跌坐在了一旁。
柳轻淳骄傲惯了,此刻在一个小小的奉仪面前吃了如此大亏,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愤恨,更是不肯善罢甘休。只听顾于欢冷冷喝道:“好大的胆子,太子府也是你们这等贱婢放肆的地方么!”
研墨等人听得顾于欢喝声,忙上前来。
柳轻淳气昏了头嘴中直喊:“你这贱人!”,上来便要撕扯,研墨和流辞却双双将她摁住。
“放肆!做一个小小的昭训便要翻了天,若是你日后成了良娣可不是更加目中无人?!”顾于欢黛眉冷凝、杏眼圆睁。她气势之冷冽,同柳轻淳一同来的几个昭训竟然不敢上前来帮,柳轻淳简直肺也气炸。竹清忙上前来推流辞和研墨,顾于欢啪啪来回两个巴掌:“不懂规矩的贱婢。”
研墨道“小姐用这个。”说罢从旁柳树上折断一根树枝。
柳轻淳又气又急,死命挣扎眼神中不住流露出恐惧:“你…你要做什么?!”今日是侍寝的第一天,若是她叫顾于欢打花了脸该如何是好。
顾于欢心道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眼中不屑嘴上含笑道:“昭训,不是说于欢不懂规矩吗?”她狠狠一鞭抽破空气,发出烈烈风声狠狠打在柳轻淳的身上。“于欢便告诉昭训什么叫作规矩。”
宫规如斯,早已在她心中烂熟,如若不然她亦无能坐上后位。“出言不逊。”顾于欢双眉一簇收敛笑容,厉声道。柳轻淳痛哭出声,想她从小娇贵,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一边挣扎一边狠狠瞪着顾于欢。
“动手伤人!”
“唰!”
“欺压姐妹!”
又是一鞭子,短短几下过去,柳轻淳已经没有力气挣扎,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苍白连痛也呼不出来了。“流辞,研墨放开她。”顾于欢恢复一惯冷漠地表情。
两人听话松手,竹清忙上前搀住几乎要瘫坐在地上的柳轻淳。柳轻淳黛眉紧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愤恨:“你给我等着!顾!于!欢!”
顾于欢淡然道:“于欢随时恭候。”说罢转身进了宜春宫:“研墨流辞送客。”
流辞应了一声,同研墨两人将宫门“砰”地一声在几人面前关上。
流辞忧心问道:“小姐…奉仪不怕柳昭训去向殿下告状么”
柳轻淳这种段位的,顾于欢从前见得多了,多半不用她动手,她自己过不了多久在这东宫便要呆不下去了。研墨吃吃笑道:“流辞,你可是没见到奉仪打的地方么?”
流辞一愣,继而同研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柳轻淳、何夕云、陈芷安三人一同住在雪阳宫,因此听得顾于欢一来便被太子亲自分配到了太子妃曾住的宜春宫,心中便十分的吃味。所谓宜春,便是四季如春的意思,宜春宫后庭之中有一处泉眼便是从太子所居承乾宫中的温泉所引。
陈芷安娇俏可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满是风情,一笑之间勾人魂魄;何夕云则是典型的水乡女子,柔弱温婉,五官乍见之下十分普通,久看则一颦一簇总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