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虽不是娇生惯养的,但她又哪里受得那四十大板?刚开始时她还能大声喊叫呼痛,到了后边儿声音便一声接着一声的小了下来,在往后边儿便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等到钰姬到了那边儿,便瞧见那挨打用的长凳上躺着一个血人儿,辰儿的下半身叫血染的红透了,衣物和肉混在了一起。钰姬惨声叫道:“辰儿?!”
那边儿连声回音都没有,钰姬本就心中带了对顾于欢的恐惧,此刻更是膝头发软简直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恐惧逐渐转变成愤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辰儿恐怕以后便是要废了,顾于欢怎能如此狠心?钰姬如此想着,心中慢慢盘算着如何叫那顾于欢死无葬身之地。
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先前是如何欺辱萧颜,而辰儿又是如何当着那么多宫婢和太监掌掴萧颜的。
辰儿的腿倏然抽动了几下,脚尖在长凳上刮擦,发出几声刺耳的声音。那景象实在凄惨,钰姬心中陡然生出一个计策,既然辰儿以后便是要废了,那么不如在废了之前再帮自己一个忙,也好是叫她圆满。
“你们几个!”钰姬左右看了看,见几个太监正巧从这儿路过,忙上前喝到。
那几个小太监一看是钰姬,当即不敢怠慢。为首那尖嘴猴腮的小太监点头哈腰地问道:“请良媛吩咐。”
钰姬往里头看了看,见辰儿一身血腥,不由蹙了眉拿了方帕子捂了鼻子。“你们几个将那人拖了,往太子殿下那处去。”
“是,奴才们这就去。”那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为首那个赶忙点头应承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是夜,公主府。
公主府门前立了两只石狮子,两只狮子雕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真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的,配着那黑旗木的府门十分气派。
门前一左一右吊了两盏红灯笼,微弱的火光,在沉如浓墨的黑夜之中如同两只野兽的猩红巨眼,不停闪动。
左边那石狮子身后站了一人,那人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面蒙黑布,那人便是陈醉是也。他隐匿在石狮子身后,眼见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
见那队侍卫渐渐走远,他心中默算下一队侍卫经过的时间。当即提了一口气,在石狮子上猛蹬一下,一跃上了房檐。
那日刚是新雨过后,瓦片上积水十分湿滑,陈醉脚下一滑,不由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那一退便不好,将那瓦片踢得飞了出去。那瓦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瓦片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之中十分刺耳,陈醉心中一惊,向后一仰瞬间翻入了公主府中。
“谁!”前面那队巡逻的侍卫一惊,立即回头查看,见那墙下有一片碎裂的瓦片。当即心中一惊,忙上小跑过来,将那瓦片拾起左右瞧了瞧。
“老黄,怎么了?”另一名侍卫问道。
那拾起瓦片的侍卫,面色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低声道:“有人!”
问话那人,一脸不屑的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听错了罢,哪里有人。我还赶着回家抱媳妇儿呢,快走快走。”说着,便上前拉着老黄便要离去。
老黄却将瓦片递了过去,正待这时,却听一阵猫叫。二人循声望去,一只狸花猫从墙上一跃而下。
那人哈哈大笑:“野猫叫春,快些走罢。”
老黄却仍然有些犹疑地看了看墙头,无奈地被那人拉着走了。
此时陈醉已然悄然略过公主府的回廊,径直往钟意所住的地方赶去。
钟意所住之处仍有红烛闪闪,陈醉蹙眉,心道现已是深夜,钟意怎的还未睡去。
只听从窗后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公主殿下快去歇息罢,这都很晚了。”那婢女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哎,福珠。”那是公主的声音,只听她声音有气无力,闷闷不乐地问道:“你说,我就那样讨人厌么?为什么今日陈醉今日连话都不同我说。”
那婢女惊吓不已:“殿下,都说了不叫殿下私自出门,如今又惹上了什么人,小心惹得皇后娘娘责罚。”
陈醉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今日走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放心不下钟意,不想钟意竟这时还在为了今日自己离去而闷闷不乐。当即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是叹气摇了摇头。
谁知那婢女耳尖,当即娇喝一声:“谁在那儿!”
陈醉一惊,忙蹲了下来,隐匿在树间。
“仙儿,你这是做什么,骇了我一跳。”福珠打开门,却看见公主的另一名婢女此时正在门口。伸手抚了抚胸口,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那婢女往里看了一眼,眼中现出担忧之色:“公主殿下还没睡呢?”
福珠无奈摇头,往里看了看,为难道:“公主不肯去睡,对了。”她说着便看向仙儿手中提着食盒,“夜宵可是做好了?”
仙儿点了点头,将食盒提给她,面带忧色:“公主殿下已是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你多少要哄着她吃些。”
连饭也没有吃?陈醉蹙眉,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仙儿便提裙走了。
福珠拿着食盒退了回去,左右看了看,将门合上。钟意坐在妆台之前,手中拿着两只珍珠蝴蝶步摇,正无聊地自言自语。
“陈醉,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钟意刻意装作低沉的声音,“我讨厌你,不想见到你。”
“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福珠不解地问道,走到一张紫檀木雕花圆桌之前,将食盒揭开,将里头的饭食一样样地拿了出来。
钟意心中很是郁闷,不想说话,只是将头靠在手臂之上,斜着脑袋露出半只眼睛看着福珠,闷声道:“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