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之后,瑞王专政,不少官员都惨遭毒手。朝廷之中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便是影卫刀下的另一个倒霉鬼。
“老爷,现在时局如此紧张。”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带难色,语气犹疑地劝道:“老爷,便不要同他们再有书信来往了…”
刘同起从鼻子之中冷哼了一声,面带不屑地看着那妇人:“你们这些妇道人家,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说着,手中的墨笔不停,纸上渐渐成文。
刘夫人看着那宣纸上讨伐的文言,心中十分慌乱,她眼中满是担忧。刘夫人将手中的帕子捏的死死,那方蚕丝帕子,竟叫她按出一个湿湿的手印。
她见无法劝说刘同起,只得又走到窗边,四下看了看,继而将那门窗都合了起来。
刘同起对她的做法十分鄙夷,蹙眉看着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那狗皇帝还能来府上盯着本官不成?”
刘夫人听那“狗皇帝”三字一出口,面色忽而变得刷白,忙几步急走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她眼中的焦急之情更甚,手掌亦不住发抖。“老爷,虽我等妇人不该过问老爷在朝中的事务,可这话也是说得的?”
方才刘同起一时气急,才脱口而出,这时也有些后怕。听刘夫人语气满是关切和担忧,他的语气不由放缓了些,出声宽慰道:“夫人,不妨事。那狗…瑞王坐不得几天,太子殿下逃了出去,假以时日定会领兵回来一报杀父之仇。”
“话虽这样说…”刘夫人听她他解释,心中释然了一些。但一想起宋家那灭门惨案,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刘同起此时所做之事。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什么。
刘同起耐心告罄,只敷衍了几句,便叫她离去了。
待刘夫人正走到门边之时,却听到身后之人忽然说道:“今夜有人前来,你唤女儿去你房中休息。”
刘夫人一脚在门槛之外,一脚还在门槛内,双手扶着门框。像是想回头来,却忍了忍没有回头,只是匆匆地走了。
不知为何,刘夫人只觉得心中十分慌乱,宋家那小儿子死时的画面,不住在她面前浮现。那样玲珑可爱的小子,竟然叫那长刀一刀贯穿。
而那刀,还沾满了父母姊妹的鲜血。
每每想到这情形,她都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她身边的嬷嬷见她面色阴沉难看,不由出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可是不舒服了。若是不舒服,奴才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刘夫人勉强笑了笑,只是拒绝道:“只是头有些痛了,你晚些便叫小姐来我房中休息。”
“小姐?”嬷嬷有些诧异地问道。小姐已然很久没有同夫人一同住过了,此时夫人这样要求,她不免心生疑窦。
刘夫人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莫叫别的人瞧见了。”
嬷嬷只得点头应声,心中满是疑惑,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面上依旧是那副神情。
刘夫人探出头朝外头看了看,只见月上中天,外头还隐隐飘着细雨。她忙将窗户合上,刘小姐还坐在她的榻上,一脸不解地看着刘夫人那一脸紧张的模样。
“娘,你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刘夫人将四处的门窗都关的紧紧的,像是生怕有什么人要闯进来一般。当即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说来也奇怪,这些天来,她总觉得在府中十分不自在,像是有什么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一般。
刘夫人无奈地转过身,看着灯火之下,面容娇俏可爱的女儿。她的心中不由满是关切和心疼,她上前走了几步,摸了摸女儿那娇嫩白皙的面颊,温声安慰道:“不过是外头下了雨,你这些日子又常常咳嗽。娘担心你受寒罢了。”
刘小姐懵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刘夫人又温柔了许多,依恋地靠在刘夫人怀中不住撒娇。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刘夫人哭笑不得,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刘小姐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头顶瓦片一响疑惑地抬头看去。她着意去听,那声音却又消失无踪了。
见她一脸疑惑地看着窗外,刘夫人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娘亲,你瞧我这簪子好看么?”刘小姐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头上那设计独特制作精良的簪子出声问道,一脸小儿女的神态。“这可是爹爹出外,特意买给我的呢!”
看着她这样天真无邪的笑颜,刘夫人心中松快了很多,面上的笑容也温和了几分。正要开口说些,却听的身后一阵巨响,她惊愕地回头,还没有看见身后来人是谁,眼前便是一黑,再也没有醒过来。
刘小姐面上满是惊愕之情,她愣愣的看着刘夫人倒了下去,脖颈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脸。那鲜血滚烫,她眼前一片血红。
刘夫人倒下去之后,便再没有起来。刘小姐终于醒悟过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尖叫着从床榻之上,连滚带爬到刘夫人身边。她不住摇着刘夫人的身子,不住尖叫:“娘!娘!娘你醒醒啊!”
还没等她再多看刘夫人一眼,便觉得自己后颈一紧,那杀了她母亲的人一手揪住了她的衣领。他面色冷漠,眼神中满是轻视,语气挪揄:“嘘,小声点,不要叫。不然将你也杀了。”
刘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硬生生地止住了尖叫声,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她看着那黑衣人,不住颤抖流泪。
黑衣人见她不再尖叫,满意地点了点头。
“君和,从此处走。”刘同起脚步匆忙叫一个做农夫打扮的男人,带着往府中后院走去。那男人虽是农夫打扮,面容却十分清秀,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气质。
被唤君和的男人,面色淡淡,但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他立在那院门之处:“多谢刘大人伸以援手,若朝中都是大人这般豪杰,那狗皇帝的皇位也坐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