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赶到了长公主的寝殿之外,还没进去,便听到了一阵喊叫声音,也不知她这样喊叫了多久,声音有些嘶哑,宫外齐齐聚集了许多宫人,纷纷偷听起来。
“这肮脏的地方腐蚀你们所有人的心神,你们感觉不到吗?什么皇室,什么天下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欲望,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地耻辱罢了!可怜了我的母后,被你们活活的折磨而死,就因为御史之女的出生,比不上帝后相府嫡女的名号?哈,真是可笑至极,父皇啊!母妃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只顾着和新豢养的白净小棺欢好吧?你可知道,我冒着大雨去找你的时候!竟看到那样肮脏的一幕,我忍着悲痛,告诉你母妃快死了,你对我说了什么?你竟告诉我,帝后以后会是我的母后,其他女人死了便是死了,忘记就好,”
“哈哈哈,忘记就好?原来拥有一切的人,便是用来无尽的去挥霍这一切吗?那小棺因为与你欢好,你竟在前朝为他安排了五品的官职,难道每日在朝堂之上眉来眼去,能让你觉得心中欢喜?这满朝文武,怕都是你的胯下之臣吧,哈哈……真是肮脏,真是肮脏啊。”
“哦,还有帝后,那个歹毒却又淫荡的女人,她便是因为我的母后不小心踩到了聂家主进宫入宫的上好锦缎丝绸衣裙,便被活活的下毒害死,她在宫中豢养的男人,也快要比得上父皇你的后宫了!你可知道,你的那些胯下之臣,同时也是帝后的枕边人,你们如此,真真是皇室之幸啊。”
慕容卿捏紧了拳头,听到这些话来,任谁也无法平静,他推开门来,闯入了进去。
皇甫绝转头看着那些宫人,“你们,想死吗?”
那些宫人齐齐跪拜在地上,“奴才不敢。”
皇甫绝的眼睛却泛着极致的嗜血杀意,“来人。”
侍卫们从四面走来,皇甫绝沉声道,“将那些在皇上寝殿外守着的宫人,和这些婢子,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那些侍卫领命,拔出配在侧的刀剑,架在了那些宫人的脖子上,还有一些侍卫小跑着前去了皇上的宫外,带来了那些宫女,立刻庭院乌泱泱的一片,跪满了哭泣和求饶的宫人。
皇甫绝冷漠道,“本将军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专程看好戏的,刻意被安插来的,等的便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传扬出去,导致宫中和天下大乱,本将军没空同你们周旋,也无甚兴趣调查你们出处,本将军要通通处决,以免有漏网之鱼。”
“大人冤枉啊,与我们无关啊……”
皇甫绝眼中尽是冷血,“无关?纵然你们不是被安插之人,也难逃罪责,在宫中这样久了,竟没学会低眉顺目,不听不看,倒将市井习惯带进宫中?倒不如死了干净,这宫中,从不养闲人。”
皇甫绝的话音刚落,那不断求饶的五十余人,竟通通血溅当场,侍卫手起刀落,竟比刽子手还要利落,人头滚落,他们的手上,纷纷从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皇甫绝转身进了长公主寝殿,慕容卿正抱住她,耳语着什么。
长公主的眼里饱含泪水,发丝未倌,散落在肩头,看模样十分憔悴。
“长姐,他是父亲,君臣和父女,都比你的一时之气重要。”
她摇头,“不,这不是一时之气,很多年了,已经很多年了……卿儿?你不在宫中多年,你对他们,可有一丝情分和希望?最为可怕的事情便是你满心欢喜的珍惜守候最为珍贵的感情,却发现如此满目疮痍,不堪入目,卿儿,长姐多么羡慕你,不必与我们这些姐姐们一般,多年来除了绝望,竟什么都没能存下。”
慕容卿定定看她,“父皇纵然有千般不对,可你不该扰乱朝纲,让天下人嗤笑。”
她冷哼一声,“耻笑?我早已不在乎,我的尊严,早就随着母后那夜去了,我要将我恨的,我仇视的一切,统统撕碎。”
慕容卿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皇甫绝打断,“你是果真为了一己之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长公主的眼睛突然睁大,“你胡说什么!”
皇甫绝冷笑,“这宫中如何肮脏,你不也设身处地二十多年,你说肮脏?你又何尝干净,这一番举措,不过是被人利用,却口口声声为了你的母后,当年不怒,如今倒是下了毒手,在你为了那个男人,置皇室与天下不顾,你的尊严,才是真正的毁了。”
长公主站起身来,怒骂道,“你懂什么?你非皇室之人,更非设身处地,又何必站在道德的高处仰视鞭策与我?你不懂我这些年月的煎熬,你们只在意自己看到的,自己愿意选择相信的,始终不愿面对真正的错处,仿佛谁落败了,谁便是错者,倘若今日我身为男儿,夺得了皇位之后,传扬这些皇室丑陋,怕是天下人便要歌功颂德了,歌颂我的出淤不染。”
皇甫绝沉默了下来,她并非说的不对,她心中的恨,谁都没有办法去体会,那些煎熬和伤痛隐忍了那样多年,稍微一点火星导火,便能够被推向高锋,童誉或许只是一个推波助澜之人罢了,她的恨,也算是借由他的手,通通发泄了。
皇甫绝扬了扬嘴角,眼神依旧冰凉,“你说的不错,可那推波助澜之人,我也必会揪出来,你的仇已报,便给我安分一些。”
长公主的眼眸微动,事到如今,她竟只感觉心中凄凉,丝毫生存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了,这些年来依靠仇恨活着,如今发泄干净了,竟再也没了力气。
她颓然的哭泣着,慕容卿看了她许久,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寝殿之中。
“皇甫将军,你说,长姐错了吗?”
皇甫绝并未说话,慕容卿自嘲一笑,“从小我便被师傅带走,或许他也是担忧我被这宫中的种种劣迹斑斑所染,故而如此,可血统在此,不得不回来,其实我的心中,是赞同长姐所言之论的。”
皇甫绝不置可否,两人匆匆上了朝堂,果然,一众的大臣早已经等候多时,此时看到出来的是慕容卿和皇甫绝,不由得有些不满。
如他们所料想一样,童誉也在。
有大臣不满道,“五品大臣可有三个没来上朝,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果真没有听到传闻,真叫人思量。”
其余大臣都觉得面上无光,纷纷不自在着,“这宫闱之事若是与我们这些前朝大臣无关,倒也无碍,可百姓若是误会,我们这些父母官,可如何让百姓臣服信任?”
“就是,为何皇上今日不来,难不成果真受了重伤?一大早便听到沸沸扬扬的声音传出,大街小巷如今都将后宫和前朝骂得天翻地覆,若是太子殿下今日不给一个解决之法,怕是难以服众。”
诸位大臣今日都恼怒非常,根本难以劝说,慕容卿定定看他们许久,皱眉问道,“难道诸位大臣,都相信传言?”
大家都默不作声起来,只有童誉道,“若是让人传出这些话来,也不过听听罢了,可确是南诏最尊贵的公主说出口的话,甚至也此刺伤了皇上,难道,这些不足以验证一切吗?”
“就是,童大人说的有理。”
杨桐在一旁皱眉,从始至终一句话未说,童誉突然转头看向他,“杨大人,你镇守边境的十万将士,若是知道皇城混乱如此,怕是也没了为朝廷拼命的心情了罢?”
杨桐仰起头来,十分自信,“边境战士为的,是天下百姓,不是为了朝廷或皇室。”
童誉没了话来,慕容卿却颇为赞赏,“若是各位大臣如同杨大人一般明白事理便好了,你们做自己的,何苦管他人如何说来。”
有年迈的官员冷哼一声,“呵,太子殿下这可是说笑了,百姓不信任官员,用淫词艳曲编排朝中上下,老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竟也要晚节不保,被市井小民指指点点,身为官员,本就同根,一人辱,满朝受唾骂,老夫身为五品官员,实在面上无光。”
“不仅五品官员,如今已是满朝文武,皆被编排了,这百姓不信任朝廷,在皇城脚下谩骂声滔天,太子殿下听不到吗?百姓揭竿起义,说完推到慕容皇朝与朝廷,方才两个时辰,大街上便到处游荡起队伍来了,太子殿下又有何办法?”
慕容卿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不仅严重,并且迅猛至极,脸色十分难看。
慕容卿站在高台之上,“众臣今日皆来此上朝,本太子甚是欣慰,可若是这些百姓不加以镇压,朝堂怕是不会安稳了,也请各位官员发动各方势力,调遣人手将百姓安抚。”
童誉却抬眼,十分冷漠至极,高声道,“镇压不了,更无法安抚。”
慕容卿看着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啊,童大人说的没错,那些百姓如今一看到官员便会奋起,安抚和镇压只会让更多的人加入行列,到时候百姓沦为一派,朝廷皇室成为一派,又如何相斗?这并非只是小事,而是天下万民和官员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