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关乎到边境百姓的安危,杨大人将边境这几年守卫得滴水不漏才让敌国无法有机可乘,扰国乱民,纵然有时动荡,却只维持了短时间,并未对国政产生大的影响,可若是大人的兵符未加好好利用,落入到了别人的手中,怕是会将南诏国的十万边疆战士,拱手推到了悬崖之上。”
也会将南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皇甫绝手中虽还有几十万大军,可以作为战争的利剑,却也容不得本国将士受他人蛊惑,边疆战士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会是整个朝堂和天下之损。
“皇甫大人的这番话,臣虽听不明白,但仍然领命,这兵符臣看管了许多年,此番也定会好好看管,不会让大人费心。”
皇甫绝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厅堂的画上,“素来就有传闻,杨夫人善于画山水,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这画,同黎国画师的风格净安倒是十分相似,不知道杨大人可见过。”
杨桐摇摇头,“大人此番来此,便是为了夫人的画吗?”
也难怪他摸不着头脑,皇甫绝此番前来,也不过是为了亲眼看一看,探子禀报是否属实。
皇甫绝看向杨桐,“明日便是长公主殿下的寿宴,今日宫中便传出消息,朝中五品及以上官职大臣入宫拜谒,且皆可携带女眷进宫。”
杨桐的面色有些喜悦,“竟是此事?多谢皇甫大人亲自前往一趟,夫人时常念叨想要入宫看一看,见识见识宫中繁华,却始终没有机会,此番,定能让她高兴高兴了。”
第二日果真是长公主的寿宴,帖子是皇甫绝派人一一送去几位大臣的府上,只有杨桐大人是他亲自送上府的,第二日杨大人才知道事情披红,竟有些感激,在寿宴前夕对皇甫绝多加道谢了起来。
“不知道夫人此时在何处?”皇甫绝问道。
杨桐笑了笑,“和几位朝廷命官的夫人皆在后宫处同几位公主谈天,寿宴开始便会前来。”
皇甫绝点头,“今夜皇上已准备好了几间宫中寝殿,可供几位大臣留宿。”
明日还需上早朝,若是今夜酒足饭饱之后,也不知几时才能回到府中,更别说明日的早朝还不知赶不赶得上,杨桐感谢皇上思虑周到,对皇甫绝连连拜谢。
皇甫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出戏,他等待了许久,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便只等时间了。
长公主坐在皇后身旁,眼睛却一直看向台阶下的童誉大人,童誉抿了几口酒,眼睛却不由得偏向了杨夫人的方向。
杨夫人今日十分明艳动人,她一直便都姿色过人,否则也不会让杨大人一见倾心。
皇甫绝未曾说话,老皇帝却突然咳嗽了一声,让殿中扭动的舞姬们通通退了下去。
长公主在这场宴会当中并未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今夜的生辰之喜并非是针对她的。
此时看到父亲中断了宴会的嬉闹,也未曾有过任何不悦的表情,今夜她一直都是如此冷漠的样子。
皇甫绝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今夜本就不是她的寿宴,这不过只是他提议皇帝,为了召集这些高官和夫人的由头罢了。
此时的好戏,正在悄悄上演。
“今日长公主寿宴,各位大臣在南诏也算得上身份尊贵,为我南诏天下,都出了一份力,再此,朕,便算是多谢了。”
各位大臣看皇上举杯,都站起身来,一一饮下酒来,皇上却未喝下那酒,反而将酒杯重重放在几案之上,那些大臣心中一惊,酒刚入喉咙,却再也不敢咽下去。
“可是,你们当中却有人,辜负了朕的期望。”
此话一出,众人皆跪拜在地,皇甫绝和慕容卿冷静坐在皇帝两侧的几案旁,未发一言,也未跪下。
“来人,将所有奸人,都带上来。”
所有大臣和女眷们纷纷侧目,看向了大殿门外,只见宫中守卫竟拖进来二十余人,那些人的身上血迹斑斑,不知究竟是死是活,每个人的脸上毫无血色,明显全部都是尸体。
皇甫绝和慕容卿看着那些臣子的脸色,杨桐和其余大臣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寿宴之上会出现如此一幕。
顿时,台下议论纷纷,皇上看了半晌没有出声,一双眸子泛着疑虑和猜忌。
童誉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却镇静自若的放到了唇边,地上那些人的尸体一字铺开,每个人的脸面都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你们,有些人的心中,应当不止惊讶,更多的,是惶恐吧?”
所有大臣跪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弹,只垂下头去,没有做声,那些女眷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纷纷抖着身子,别过脸去。
杨桐有些担忧一般的,看着身旁的夫人,却见她纯色惨白,竟看向了童誉大人,他虽心生疑惑,却也未能开口,便将疑虑吞入了口中。
“皇上,这些宫人,究竟所犯何事?”
有大臣忍不住,开口问来。
地上那些宫人死状极为惨烈,在生前定是已经遭受过种种的折磨和刑法,其中位分高的,有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一等宫女,还有皇帝身旁的顾德政公公。
皇上坐在龙位之上,冷眼旁观着那些大臣,眼里皆是愤怒之色,“在前些天,顾德政下毒想要害死朕,一番搜查之后,竟查出了他多年为黎国作为南诏奸细的证据,在这宫中究竟还有多少人是为黎国之人,你们心中,可有人有数?”
那些大臣身体抖擞着,和妻女一同匍匐在地上,似乎怕极了如此场面。
杨夫人的纯色泛白,渐渐脸上毫无血色。
“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亲口告诉朕,谁是奸细。朕便饶了你们一条命,可若是你们执意如此,便别怪朕,将那藏匿得最深之人,揪出以后抄家灭门。”
那些大臣仍不敢开口,皇帝想了想,又笑了,“好好看看这地上的尸体,皆是你们黎国的子民和同袍,如今却落到这般下场,你们竟还无动于衷吗?若是落得同他们一般下场,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早些承认,也免得受这些苦来。”
杨夫人瞧着地上的那些尸体,额头冷汗流淌下来,杨桐只默默握紧她的手来,只当她是害怕。
“父皇,儿臣不明白。”
谁也没有料到,率先开口的,是长公主殿下。
皇上看向了坐在一侧的长公主,皱眉问道,“何事?”
“儿臣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他们之中,有人是黎国奸细,儿臣更不明白,为何这躺在地上的尸体,也被冠上了奸细的罪名,他们可有亲口承认过?还是,被谁恶意的除去了,却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
皇上看向了长公主,却只见她双眼充满隐藏的怒火,盯着台下的皇甫绝。
皇甫绝没有其余的动作,甚至连头也未抬起,皇上对长公主道,“朝堂之事,你一介女子怎能懂得,赶紧退下。”
“皇上,长公主所言,也是臣等的疑问。”
童誉突然开口,长公主松了口气,接着杨桐和诸位大人皆附议,询问着此事的定论是如何定下。
皇上有些为难一般,他自然相信救了他一命的皇甫绝,且这些年来,若是没有他,恐怕自己也未能安然无恙坐在龙椅之上不受战火所扰,可众臣有所疑虑,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绝此时终于站起身来,“这些死去的人,臣皆已经调查出了他们的身份和在宫中这几年暗地里所做的事情,罪证一样不少,皆记录外侧,臣也曾去往黎国,一一取回了官府中的人口画像,也全都都对应上了,若是还有人有所疑问,也可亲眼看一看,这些证据是否属实。”
皇上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皇甫绝竟果真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竟然将这些事情都做的妥妥当当,便是为了此刻的对证。
今天的场面本就是皇甫绝一手策划出来的,长公主不过是后宫中一位未出阁的女子,她的生辰自然算不上什么重大,以往也只不过是邀请一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和小姐进宫罢了,从未让朝堂大臣和家眷来此草率而又简单突兀的过生辰,恰好他们也从不会记得这位公主的生辰,也自然一一的都来了。
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场鸿门宴。
童誉又抬头看了皇甫绝一眼,“大人一切安排妥当,自是天衣无缝,可又有何等证据能够证明,在我们之中,有人为黎国奸细?”
皇甫绝没有开口,皇上却冷笑了一声,“这样夺得奸细都被一一揪出,什么秘密都将大白于天下,你们以为,还会有人能够隐藏在暗处,不被发现吗?”
就连皇上也认为。皇甫绝那样笃定的将这几位臣子召集来宴会之上的原因,便是因为有了确切的,奸细的名单,却不知,隐藏在大臣中的那个奸细,并没有被透露出来。
此番的举动,不过是为了乱人心。
臣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长公主搅着手中的手帕,担忧似的,看向了童誉,她想到了许多事情,眸子暗淡下来。
皇上看着众人不再说话,冷笑道,“皇甫大人,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那奸细?”
他没有开口,长公主却突然站起身来,“父皇!这次的寿宴,既是为儿臣操办,便为了儿臣,过了今夜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