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目中无人,当是不害怕被众人知晓,我如今便可大声告知众人,你行了偷盗之事,若是不将东西交出来,今日,怕是你也没法离开了。”
那阿诺娜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正在权衡利弊,怀中的东西让她觉得生烫起来。
她转过头来,看着凤凰,“你所说阿诺娜偷了你的东西,阿诺娜不认,若是叫人来,阿诺娜也是不认的。”
凤凰此时笑了起来,今日此地只有阿诺娜一个外人来访廉华府,若不是她所为,又会是谁?果真太没脑子,竟如此胆大妄为。
凤凰点头,“也好,也让大家看看,究竟谁才是在撒谎。”
阿诺娜便是在这个时候飞快逃跑的,凤凰紧紧跟在其后,本就担忧她会随时而走,此时她倒是追上来了。
将阿诺娜一只胳膊拿下,狠狠一个反手一转,阿诺娜便旋转了一圈,从空中跃起,随后摔到了地上,便就是这一摔,将那几样失踪的物拾全部摔了出来。
阿诺娜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打滚,凤凰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地上捡拾起来,将东西拿全了,转身便走。
那阿诺娜没有任何话好说,在远处跺了几声脚,转身走了,至少公主要的药,她拿到了。
凤凰随后便将孩子还给了尊者,自己便要上悬崖上为那些百姓看病,尊者笑着点点头,凤凰便飞跃离开。
那宝剑自从认主她以后,凤凰一直没有机会可用,便放在了乌苏的房中,同莫浅在一处,若是何时莫浅有了危难,它或许也可帮上一帮。
那宝剑上的荷花便如同活的一般,她叫它守护莫浅,荷花旋转了几圈,便发出一圈光来,随之消失,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后来便安稳在莫浅房中。
慕容卿虽从宫中放下了政务赶来,却并未见到那位所为的仙子妖人,那间崖边的房屋虽十分简单,却不乏温馨和精致,看得出来那女主人的心性平淡而又简单,不争不抢,未有什么阴暗之心。
屋舍内盆养了几株花草,皆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样子,且养的十分好,花朵竞相开放,花叶饱满水润,看的出来,她是十分用心了的。
慕容卿坐在卧房屋中,为自己斟了一壶凉透了的茶,屋外的那些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些人为了得到医治,已经苦苦等候了许久,偏偏今日凤仙子又难得的不在家了,他们也都是一副开朗的样子互相聊着天,打气着等候她来。
这样一副画面,慕容卿没有办法将那位凤仙子联想成如何阴暗凶恶之人。
凤凰顺手在崖旁的峭壁处摘了几朵难得的花草来,若是配上药引,也绝是能治病救人的良药,待她到了屋舍外,早已经蒙好了面纱,却看到屋外排起的长队,笑着问道,“不是已有规定,每七日的第二日不视诊吗?本姑娘是要回乡探亲的。”
慕容卿正在卧房之内猜测到这位凤仙子极有可能是一位母亲,从一些孩童的衣衫与用品既可以看出。
便在他思索之时,猜测这究竟是怎样女子,却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问候声音。
慕容卿的心头一动,将窗户虚抬了一些起来,看向了屋外那位白色衣衫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玲珑有致,脸上却别了一块面巾,看不见容貌,那些百姓们见到她皆是十分欢喜的样子。
“凤仙子来了……”大家开心道,一位老者回应了她的话,“我们是知道仙子这里的规矩的,只是还想要碰一碰运气,平日里看病的人太多,排上一天也难排上咱们,虽则明白仙子劳累,不忍打搅,却也不得已而为之。”
他伸出手,手上竟领着一只面盆大小的篮子,那篮子里面装满了瓜果蔬菜,还有几颗新鲜的鲜花种子,皆是从自家农田里取来的,此时抵到了凤凰的面前,朴质的脸上挂满了笑意,“这些礼物,全是自家有的,算不得什么贵重,希望仙子收下,日子怕是也稍微好过一些,咱们心里也舒坦。”
她每日视诊的规矩是每人带一颗铜板来便足矣看病求药,凤凰从黎国皇宫离开之时,带了些许珍贵之物,如今生活并不拮据,不过是图个清净个心安罢了,这些百姓的钱,她并不愿拿,便每每都会有百姓拿着些准备好的东西,给她拿来。
凤凰也都会一一收下,教他们不必于心不安。
凤凰接过百姓手中的馈赠之物,便在门外的椅子中坐下,对病者一一把脉看病,可方坐下以后,她竟觉得屋中有一道十分熟悉的目光向他看来,凤凰皱眉,心中产生异样,站起身来往屋中走去,百姓们也安静等候,不吵不躁。
凤凰方走到卧房之中,便看到了慕容卿端坐在她的屋中,手上拿着一把剑,身着劲衣,似乎是来着不善。
她看到慕容卿便已经什么都明白,靠在门框上,笑的挑衅,“你是来杀我的?”
慕容卿看不出她是谁,只听声音,心中竟有了一些疑惑,他却不敢妄认,凤凰已经离开一年之久,若是此时相见,也不该是如此场面。
他要杀她的场面。
“真是。”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站起身看着她的双眼,“你杀了世子与相府二子,将当朝郡主杀害,如今身首异处,无人找寻得到,却不知悔改,将前来捉拿的官兵一一击杀,哪一条罪名,你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看了一眼房中婴儿的衣衫,又笑了,“你有孩子,应该不愿他遭此一劫吧。”
凤凰也不理他的话,将一旁篮中的药材抓了许多,一边搭配,一边说,“你怕是忙糊涂了,不知相爷两个儿子和郡主的所做所为,多伤朝廷与皇家的体面,我确实是杀了他们,若你要寻仇,便寻吧,待我将这些百姓医治,再好生同你清算。”
她将药材分好,转身就出了门,那些药材皆都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便是皇宫都没有,慕容卿看她走出了屋外,竟不需要把脉,便将药材分给了方才一略而过的众人,每人寻到的药品皆不一样,她一边嘱咐着每个人忌口与何时服药,竟头头是道。
不用把脉便能知道患者何病症,还真是草率至极。
他不屑一顾,走出屋外,对那些兴高采烈的百姓们方当头一棒道,“这自诩医仙的女子,竟能将你们蒙骗至此,不用把脉,便将药物尽分,你们也敢服用?”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没想到竟会跳出一个这样一个砸招牌的人,有老者说道,“凤仙子治病,一向如此,你不懂仙子规矩,竟也胡言乱语,若是不治病,便趁早离开,莫要耽误仙子功夫。”
凤凰抱着胳膊看着慕容卿,也不说话,嘴角勾着笑意,却隐藏在面巾之下,不予外人所见。
慕容卿又道,“那你们可知,如今站在你们眼前救死扶伤的医者,实际上却是个杀人犯?被朝廷通缉,死不悔改之人,相府二子,官兵,当朝郡主,死在她手中的人,怕是比救治之人还要多,你们却也信她?”
凤凰仍旧不做声,百姓们却都不屑一顾慕容卿的话,甚至有人嗤笑道,“你这厮说话竟如此装腔作势,怕不是官场来的吧?只要是平头百姓,皆拍手叫好那些人的死,你竟出头打抱不平?若真是风仙子所为,她便是百姓们感激的人,如今定要好生款待,金银相送,携家中老小前来磕头报恩,你却口口声声指责?”
慕容卿惊了,原来百姓口中,竟如此不在乎朝廷官员与皇室宗亲之死。
他皱眉又问,“百姓竟相互维护,便是对于罪犯,也如此宽容?”
又有人开口道,“这些人本就该死,便是无权无势,咱们也要说上一句,那凶手做的极好,相府二子恶事做尽,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之人数不尽求,那郡主也当街杀了告状的百姓,也未见有人帮我们百姓说上一句话,这几年来,谁人不知他们罪恶滔天,状告之人也都被相府亲信所杀,你怎的不一一去抓出凶手?”
“是啊是啊,他们死有余辜,你怎的如此不分好歹?”
百姓们纷纷恶语相向,若是慕容卿再说一句维护他们的话来,怕都是要挨打的,可这是他却沉默了下来,似乎方才得知到什么曾经不知晓的事情,神色凝重。
凤凰见他如此,开口调笑道,“此事你慢慢查证,百姓悠悠众口,朝廷的话,可颠倒不了黑白。”
慕容卿看着她,心里纷乱而又繁杂,近日西夏国乱,他忙的焦头烂额,回南诏之后听闻出了大事,便无暇顾及让人去民间查证真相,如今竟感到愧疚万分,并未多说什么。
只觉得面前女子当真是一奇人,看着凤凰突然道,“待我查证之后,自会前来谢罪。”
他说完这话,便要飞身离开,凤凰又道,“慢着。”
他回过头来,却看她突然揭下了面纱,“查证之后,莫要忘记向我致歉。”
慕容卿瞪大了眼睛,忽而的笑了,眼里有惊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