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
凤九经过白天短暂的调整和休养，勉强是有了行动的体力，为夜间的计划做好了准备。
而上官延，到底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他伤虽然还没好，全身都有些痛，可无意间听到轩辕绝已经离开相府之后，他便忍不住来找凤九了。
凤九见到他脸上青红交加的伤势，顿时便皱起眉：“疼不疼？他下手太重了……”
上官延被她关心，心里甜甜的，不由得扯开笑容，却是牵扯到伤势，立刻又是皱了皱眉。
他随即尴尬的轻咳一声，如同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对凤九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凤九，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轩辕绝走了，这是个好机会……”
凤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点了点头。
她早就想离开这里，离开轩辕绝，缺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
上官延见她答应，喜出望外，简略的说了一下他的计划。
他打算带她悄悄地进入皇宫之中，宫中地方多着，他的住处，也有不少空院子。想要掩人耳目，还是不难的。
凤九听过，觉得没什么疏漏之处，点头之余，又道：“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做。”
上官延自是不知，孟若云这些天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疑惑道：“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凤九颔首，声音低沉而森冷：“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后，凤九悄然避开相府下人的耳目，来到相爷原本的书房。
这里放有一些药物，其中便包括孟若云给她下的藏红花！
她就是受这种药的毒性影响，才会腹痛不止，神智不清的。
孟若云想让她疯，想让她不孕？
那就自己也尝尝这样的滋味吧！
凤九拿了藏红花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孟若云在相府住处的小厨房。
孟若云娇生惯养的，每天吃的食物极为精细，自然是要在院里开小炤，晚上还有吃夜宵的习惯。
恰好此刻，孟若云并不在住处，而是去找轩辕绝了。
她大半天没见到轩辕绝，便思念得喘不过气来。
而厨房的下人们亦是偷了会懒，聚在背风的地方烤火，小声地谈天说地。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地潜了进来……
凤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藏红花放在了厨房为孟若云熬的鸡汤之中。
混在枸杞、桂圆等一大堆补品里，完全看不丝毫痕迹。
上官延在外把风，并没有问她做了什么。
不管她做什么，都一定有她的理由和用意，他只需要支持就好。
凤九放完药，眸中寒光一闪。
她不知道孟若云到底会不会喝下这汤，说不定孟若云一个心情不好就不喝了。
这件事的结果她无法预料，但有一件事，她一定可以立刻看到结果！
此事，凤九已经思考了很久，有八成的可能会做成。
她随后，便对上官延悄然低语了一番。
上官延神情有些凝重，却并没有反对，反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保证能做到。
随即，上官延来到了孟若云的院外。
此时夜色深重，即便是提了风灯，也照不出多远，他丝毫不担心被人看破。
上官延捏着嗓子，竭力改变了声音，喊道：“翡翠姑娘在不在？你家小姐出事了！”
他刚刚喊了一声而已，便传来脚步声，不多久，院门唰的一下打开了，露出了翡翠的身影。
她气喘吁吁，显然很是忧急，不知道孟若云出了什么事。
虽然这次孟若云出行，她并未跟从，可一旦主子出了事，她身为贴身丫环之一，还是会受到牵扯的。
上官延微微背过脸去，不让她看正脸，可实际上他此时脸上满是伤痕，翡翠又根本不熟悉他，哪里会认得出来？
上官延早已将说辞考虑的滚瓜烂熟，这时配合上该有的语气，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道：“我刚才路过兴华苑旁边，看到孟小姐脚下不慎，摔倒了，现在正在那边养伤呢。可今天公子不在相府，我们已经去找了郎中，让孟小姐暂时歇着，可她说有要紧的事情，要亲自交代你呢！”
完了，他又装模作样的道：“翡翠姐姐，看来你可是孟小姐身边得力的人啊，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便赶忙来报信，连灯都忘了拿，一路走一路滑，你看这……”
翡翠皱起了眉，并未如何怀疑对方这话的真假，她只是十分忧心孟若云的情况。
但她不自觉地扬了一下嘴角，显然是因为上官延的夸奖，让她很是受用。
翡翠几乎没做什么准备，只回身拿了盏风灯，便迈了出来，道：“那你带路吧。”
上官延心里有些不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手下，孟若云傲气得不行，她的丫环也是这样，竟然连个谢谢都不会说，尽管这些事都是他瞎编的。
凤九的身形，则是悄悄隐没在夜色中，看到翡翠随着上官延走出来，她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目光变得专注而犀利，紧盯着两人，远远地缀在后面，如同跟踪着猎物的狼。
两人在前面走着，凤九在后面跟着。
三根半夜的，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天熟悉的景物，在此时看起来更多了一种陌生感，更别说不熟悉的地方了，天气更是呵气成冰般的冷，根本没人有多余的精力留意左右景物。
翡翠一心急着见到孟若云，不时地催问：“兴华苑在哪里啊，还有多远？”
左相府的院子还是不少的，她根本没有全部记牢。
上官延总是回答：“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
翡翠没有留意到，他总是回头张望着什么，直到确认凤九跟上了，而且进度会比他们还快，他才恢复正常。
但翡翠没有等很久，不多时，上官延便带她走进了一个院落。
却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风灯的光也似乎冻住了似的，传不出很远。
翡翠疑惑地张望着，又往院中走了几步，嘴里不解的自语着：“不对啊，怎么没有人影？小姐已经睡下了吗？小姐……啊！”
她的话还没喊完，便转为了惊呼。
突如其来的一双手猛地拉住了她，将她往一旁拖拽而去。
一直潜行尾随的凤九，出手了！
只是，她现在这状态，等同于大病未愈，一夜又忙个不停，早已不剩下多少力气。
翡翠只是一惊，手中的风灯摔在了地上，倒是腾出了手，跟她拉扯起来。
上官延见状立刻帮忙，抓住翡翠的胳膊便是一拽，将她往旁边拽去。
那里，这破院的侧边，有一口井！
也是凤九为翡翠预定的葬身之地！
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便是相府中的一些下人也不知晓，更何况半路住进来的翡翠？
翡翠被两个人拉着，上官延又是男人，她的挣扎毫无用处，便被推攘着拖到了井边。
此刻，哪怕翡翠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她语无伦次的叫嚷着：“救命啊！你们是谁，要对我做什么？小姐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凤九低低冷笑一声，并没有理她，抬起腿干脆利落的踹了一脚，将翡翠踹进了井中。
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水花四溅，传来接连不断的扑通声，还有尖叫声，以及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里本就荒废而偏僻，不会有人来，也不会有人用这口井，里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可是翡翠砸破了冰层，掉了冰窟窿里面去，立刻便被冻得半死。
凤九捡起她掉下的破损风灯，面无表情的望着在井中拼命挣扎的翡翠，将沉重的琉璃风灯也扔下了井。
翡翠一张脸已经冻得青紫，充满怨愤，表情扭曲的狠狠瞪着她，似乎心中愤恨不甘。
但很快，她就沉了沉，半浮水中，不再动弹。
凤九最后看了她一眼，声音冰冷，像在宣判翡翠之罪，又像是在和上官延解释，也像是说给某个在天之灵听：“孟若云杀死了我的碧珠，那就一命偿一命！”
做完这两件事，已经不早了。
凤九根本就没回住处收拾东西，完全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就这样和上官延一起离开相府。
尽管已有些体力不支，可她走得很快，姿态决绝，仿佛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上官延本来想说什么，可是想到左相死了，忠叔死了，她的碧珠也死了……他心中便充满了悲凉和疼惜，什么都不想说了。
多说无益，他要把她安然带进皇宫！
停在相府外一家客栈后院的车马，已是等了大半天，上官延偷偷出宫自然是低调行事，用的这辆马车十分不起眼，却也给两人省了不少事。
趁着夜色离开的两人，全然不知，一道孤独的黑色身影，站在相府高高的飞檐上，目送着他们离去，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轩辕绝白天匆忙办完事之后，上半夜便赶了回来。
但这次，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有种难以面对凤九的感觉，只好暗中看着她。
看她和上官延商量离开这里，看她带了藏红花去孟若云的院子，看她将翡翠引出来杀掉……
他都没有阻止，任她去做。
或许，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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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凤九跟着上官延去了皇宫，当轩辕绝发现时，为时已晚，当下雷霆爆发，脸色阴沉了好几个度，整个左相府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狠狠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轩辕绝咬牙切齿的说：“凤九，你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