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少将杯子接了过去,果真,那裂纹已经通到了底,几乎快要将他的手划破。
郸乐看着辛少,突然笑了,“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竟也能赴宴,不在府中好好养伤,非要做这烦人的苍蝇,委实不错,”
辛少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腹部,上面的确中了两三刀,可却不足以让外人得知。
他的眼带着一丝诡谲的光芒,“公主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郸乐突然愣住了,这似乎不打自招一般,可他却没有多想,只说,“公主果然关心辛少,让辛少实在感动不已……”
郸乐一脸讥讽,视线跟随着那一家三口,她端着新的酒杯,走到了他们身旁,凤凰的身体依旧有些不适,却在药物的作用下没有那样明显,脸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并不能被人发现什么不妥,反而十分诱人妩媚。
她看着一旁走近了郸乐,眯了眯双眼,皇甫绝挡在了凤凰的身前,眼里都是罕见的敌意。
“怎么,见到新欢,便忘了我这个旧人了?瞧瞧你这模样,便像是我要对你的女人做什么一般。”
皇甫绝很是冷漠,“你从不是我的旧人,言重了。”
凤凰感觉到郸乐注意到了自己的脸色,回望过去,她却一脸得意道,“你怕她生气?呵,既然从我的身边抢走了你,又何必在乎这些话来,你说对不对,门主。”
凤凰转过头去,实在不愿和这女子较量什么,皇甫绝虽受了她几年的恩惠和照顾,可不代表她就要受到郸乐的气,她们二人之间,谁也不曾欠谁的。
皇甫绝直接问她,“她中蛊了,是你所为,给我解药。”
他的话太不近人情,带着陌生了冷酷,虽郸乐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男人,可如今和她作对的立场,还是她头一次见。
从这个女人来到西域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郸乐咬牙切齿得:“你背叛了我,我成全你们,就和她一起死吧,你们都去死吧,永远不要指望我给解药……”
她突然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他说,“恭喜你,逃过了五年前的劫难,却逃不过如今的我。”
她仰头喝下那杯酒,眼里蓄满了泪水。
凤凰从皇甫绝的身后站了出来,“公主,你有你的人生,纵然偶有交集,却从不会相融,你放手,各自安好,你不罢休,几方受苦。”
郸乐邪邪的笑着,“我才不会受苦,我会夺得王位,我会铲除聂氏,也会将成为世上第一大国,而到时候,你们,也只是白骨两具罢了。”
辛少从一旁走来,只听到她的这句话,郸乐有些醉了,脚下摇晃,他搂着她,对凤凰说,“门主,她喝醉了,满嘴胡言乱语,莫要怪罪。”
“那就将她看好了,莫要再放出来丢人现眼。”
凤凰说完话,头也不抬的离开了他们的眼前,皇甫绝跟在她的身后,辛少看着皇甫绝,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郸乐指着凤凰的背影,“你算什么?你以为你算什么?”
整个宫中的人如今都涌在宴会处,她这个主角却率先离开了。
她方才走到院落中,便瞧见小黑蛇正朝着她爬了过来,沿着黑暗的角落,凤凰却能一眼看出它来,
她蹲下身子,方想要问它为什么离开了这么久,却被身后的花蟒蛇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花蟒蛇在农户家中,她离开之时未曾想要将它带走,以为它随后便离开农户,去到山野之间生存,却没想到小黑蛇竟还将它找寻了回来。
那花蟒蛇在凤凰的身旁环绕了几圈,看样子有些烦躁不安,小黑蛇对着凤凰嘁嘁的说着话,凤凰皱眉,有些不可思议一般。
“你说花蛇会治好我的蛊毒?”
小黑蛇点了点头,那花蛇有些开心一般,摆了摆自己的尾巴,最后对着小黑蛇又说着什么。
原来那花蛇原本便是要被炼制蛊毒的引子,可在郸乐公主杀死了它的亲人后代之后,竟让它逃了出去,凤凰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它的恩人。
那房中的蛊毒十分诡异,能够控制那些作为练蛊的毒物,而凤凰误打误撞将那些蛊毒全部烧了,便算是放了他们自由。
花蛇从此喜爱粘着小黑蛇来往,见它身上携带着蛊毒的气味,便告诉了它那些事来。
小黑蛇自是知道凤凰身体的毒素早已经复发,如今便为了她,带回了花蛇。
第二日,凤凰起的很早,昨夜那花蛇不但将她身体的毒素清除干净了,还留下了将近一小瓶自己的毒液和鲜血,听小黑蛇说,花蛇是从小练就百中蛊毒而长大,早已经能够抵抗那些蛊毒的侵害。
同时,它也能解百毒。
花蟒只在凤凰的指尖咬出了一个小口,吸出了毒素,随之用自己的毒液作为修补。
凤凰垂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如今已经十分平坦,再也看不出来曾经有过任何的伤口。
凤凰拿着那毒液交给了皇甫绝,告诉他花蟒救下自己的事情,皇甫绝轻轻掀开了她的领口,这时才相信她所说不假。
郸乐醒来竟是在辛少的别院,她分毫记不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似乎喝醉了,如今转头一看,辛少竟脱光了衣服,正躺在她的身旁熟睡,她抖了抖,有心惧怕,掀开被褥,才惊觉自己此时也是未着寸缕。
此时的辛少翻了个身,她像是逃避瘟疫一般,从床上滚落在了地上。
今日郸果王邀约,让他们一家三人同去看专门从南诏,黎国所请来的戏子歌姬们表演。
皇甫绝倒是没什么兴致看这种消遣时间的东西,带着莫浅去骑马场射箭了,凤凰是郸果王的贵宾,也抽不开身去,便坐在他身旁十分耐心的看着演出。
郸乐这个时候缓缓而来,她的衣衫有些凌乱,像是出门太急没有整理一般。
她的座位正安排了凤凰身旁,刚落座的那一瞬间,凤凰便感觉到了敌意浓重。
“上一回门主想要的廉华洞宝剑,如今,还需要吗?”
凤凰转头看他,“你的剑,不是已经丢了?”
郸果王看了一眼公主,“本王的剑丢了,还会有其他人的,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一把廉华剑。”
“不用了,已经不需要了。”廉华剑不过是郑首约一个人的私心不是聂氏的,可上一回自己陪同了他一起求剑,一个门主能够如此,定然所有人都会猜测,是聂氏的需求了。
他的眸色有些深了深,又对凤凰问道,“本王知道黎国女子一女众夫是平常,可本王乃是一国之君,这怕为不妥,敢问门主此行西域的目的除了求剑,是否留有其他人选联姻。”
凤凰看了一眼身旁的郸乐公主,“这郸乐公主应当还未婚配吧?”
他笑了笑,“郸乐……恐怕不妥了,本王刚刚给他安排了一桩亲事,若是此时反悔了,怕是会了落下食言的名声。”
凤凰一笑,“要同黎国皇室结亲,背后有聂氏为媒,你还怕会委屈你吗?”
郸乐将他们的话一一听在了耳中,只觉十分奇怪,忍不住说,“你怎可如此好心?可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凤凰头也未抬,就听郸果王训斥道,“放肆!怎可如此不懂规矩?身为一国公主,竟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早知,你便继续待在公主府中,哪都不必去了。”
郸乐很是不满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凤凰笑着,“公主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难免的,长辈的事情,她也做不得主的。”
郸乐握紧拳头,这么说来,她竟成了自己的长辈?真是令人可笑。
郸果王的脸色已经明显的不悦了,郸乐也不敢再说什么话来。
“聂家主似乎没有娶亲的传言,他既是天下第一家主,手中掌握天下财富,不该屈居与黎国,在西域畅行一夫一妻,若是公主和家主联姻,当是美事一件。”
郸乐可配不上聂沅生,凤凰将这话未说出口来,勾起嘴角,“哦?原是这样,可哥哥一向忙碌,怕是不容易安定下来,若是委屈了公主……”
“不,算不得委屈,门主这话有些严重了,若是能和聂氏联姻,应是莫大的喜事啊。”
凤凰眼眸一转,没再说话。
郸乐却十分气恼,率先离开了,待到凤凰回屋之时,却看到她正在同皇甫绝纠缠着。
皇甫绝面色十分冷漠,公主抚着他的面庞,“你的生命,你的容貌,都是我给你的,如今你孤独伙同旁人一起坑害我,这样是不是你便能安心?”
“你对我们下了蛊毒,已经扯平了。”
郸乐摇头,“我救了你,这条命本就是我的,收回来也无可厚非,你总是欠了我的,现在,我要你永远都不能离开西域,就当是偿还我的,只有这一个条件,你答应吗?”
她今日的态度有些与往日不同,少了一些凌厉,多了些无措,凤凰倒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皇甫绝却看向了凤凰,对郸乐说,“我会尽力偿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