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在黎国皇宫看见皇甫绝。饶是她为人做事向来冷静,不露声色,也被他的突然出现,弄得微微变色。
皇甫绝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他用手滑动着轮椅,脸上没有不耐烦,只是远远的喊:“国师,小的腿脚不便,还请国师慢点,等等小的。”
这世上竟然还有“国师”要等自己的“徒弟”的道理,凤凰都快气笑了,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回过身,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绝微微笑着:“我是国师的徒弟,当然国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
凤凰现在对外的身份是黎国国师“阮袂”而皇甫绝这次进宫的身份的是“阮袂的徒弟。”他的话也确实没有错,真是把凤凰噎了一下。
皇甫绝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黎国皇宫,其实是神秘人派他过来帮凤凰的,他假装被云姨拉拢以后,云姨又派了人来找他。
他知道云姨一定会派人去查他的身世和他所说的话的真假,但是他在打算好要打入神秘人内部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滴水不漏了。身份冒用了黎国之前抄家的一个家族的二公子,这个人在亲族被抄家之后,就一直消失不见,被人找到的时候双腿已经废了,正好合了他意。
他又花了些时间取得了神秘人的信任,所以这一次神秘人才敢让他来皇宫里,帮凤凰。
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凤凰现在是阮袂的身份,而他是他的徒弟,正好走到哪里都得跟着她。
但是凤凰不这么想,她很不愿意皇甫绝跟着自己,但是一边又怕被神秘人察觉,看着面前对她勾唇而笑的人,真是毫无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凤凰平日里会在皇宫四处走动,所以认识她的人很多,他顶这阮袂的脸,皇宫里的人都要尊她一声国师,有时候遇见聂沅生暗地里带着莫浅进宫,莫浅在宫殿里坐在比自己高的凳子上晃着两条小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爹娘突然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见到她还要尊尊敬敬的行礼,小莫浅想开口叫娘,看见凤凰的脸,又觉得不对,顿时不知道要不要叫了,一旁的皇甫绝看见他那惆怅的小脸,微微发笑,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悄悄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也没有说什么。
好在莫浅十分懂事,知道自己的爹娘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没有胡闹什么的,聂沅生让人暗地里把他带回聂氏,他也很听话的就跟着人走了。
莫浅走后宫殿里就只剩下了凤凰、聂沅生、皇甫绝三个人。
聂沅生在桌边坐下来,“神秘人现在有什么动作?”
皇甫绝是直接与神秘人联系的,“没有,他还在等,于他而言时机还没有到,他还需要皇宫里有更大的混乱,他才会出手,现在,还不够。”
凤凰也有这个想法,思索了一会儿,“他要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混乱还不够大,那我们就再给他制造一点混乱。”
皇甫绝点点头,看见不远处书案上的纸笔,滑动轮椅过去,略加思索,给神秘人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这一次黎国君后一病在床,至今没有好转,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朝中商量着要召皇太女回宫,就连本该禁足在家的聂沅生都因为朝中动荡不得不先行出来稳定局面。
聂沅生和凤凰见他这么给神秘人去信,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互相看了一眼,现在不知道神秘人的打算,这么做也没有错。
过了几日神秘人回了信,在信上说,要皇甫绝在凤凰还没有回宫之前,杀掉凤羽。
戏已经开场了自然不唱下去是不行的,凤凰让人把凤羽病危的消息先放了出去,在聂氏的莫浅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非得要回来,聂沅生就带着他回来看了一次凤羽,确定了凤羽没有事,莫浅才放心,但是这么久爹娘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现在还放出这种消息吓他,还是让小小一个人儿觉得委屈,趴在凤凰怀里,闭着罪好一会儿不说话。
凤凰拍了拍他的背,瞪了一眼皇甫绝,开口说:“莫浅乖,皇宫里不安全,你先回聂氏,等娘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
莫浅也懂事,知道他们在做的事情很重要,没有多做停留,就让聂沅生派人送回聂氏了。
送走了莫浅,凤凰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神秘人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把莫浅放在身边,她实在是害怕莫浅出事,送去聂氏,她还能稍微放心一点。
第二日朝会,文武百官皆在,自从凤羽上次被气倒以后,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上朝到一半就会咳嗽不止,不得已终止了朝会,今日也不知道会不会上朝。
气氛严肃的等了好一会儿,低下的大臣们等得心里焦急,但是又大气不敢出一声,凤凰和聂沅生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微微失望。
君后凤羽还是没能上朝。
凤凰顶着阮袂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与聂沅生确实一前一后的,他们二人是君后面前最信任的人,但是出来的这个样子还是叫人隐隐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不和。
聂沅生看了凤凰一眼,对大臣们施下一礼,开口说:“诸位,以前的事情是聂某不对,幸得君后宽宏大量还愿意让我出来,主持大局,聂某愚昧,君后的病气急攻心只是一个引子,本以为调养调养就会好,结果没有想到,以前积累的劳累,如今一起挤上来……”
他叹了一口气:“都是聂某不对,如果君后出了什么事,聂某也只有一死,以赎罪,但是现在,为了黎国,必须想办法,稳定住黎国朝政,我希望可以召皇太女回宫……以防不测。”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大臣们再傻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君后凤羽的病,不容乐观。
凤凰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听见他的话,微微皱起了眉:“聂大是什么意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聂大人一句幸得君后宽宏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吗?聂大人当初不想让我修国师台,大人大可以好好同君后商量,这国师台修不修不重要,非得把君后气倒。”
她眼皮抬了抬:“看看如今的局面,君后对大人既往不咎,可是聂大人,却把君后的心伤得不轻啊。”
聂沅生恨恨看了她一眼,有风度的不同她多作计较,只说:“当下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国师若是实在气不过,等事情了结了,聂某自会张君后请罪,只是聂某一切都是为黎国考虑,不愿意成为国家的罪人。”
底下的人看他们明枪暗箭的,都不敢说话。
“一切为黎国考虑?先是气倒君后欺君犯上,现在又这么着急召皇太后回来,聂大人到底怀了什么心思,真是叫人不得而知”凤凰道。
聂沅生忍着性子解释:“现在君后病危,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太女是唯一可以正统继承皇位的人,况且皇太女性子冷静,处变不惊,也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如果……如果君后……有什么不测的话,皇太女在这里,也能压得住。”
凤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冷笑了一声:“皇太女到底年轻,能不能压得住这个黎国朝政不好说,我看聂沅生,聂大人,倒是把黎国的局势考虑的清清楚楚,这种居心,当真不是叵测?”
聂沅生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怒气,可是声音还是禁不住冷了下来“国师说话要负责任,我身为聂家之主,黎国之臣,为黎国考虑到每一步都是应该的,倒是国师你,从开始就要同我针锋相对,现在的局势,难道追究我的罪责,在国师眼里,比黎国的安危更加重要?”
凤凰被他堵了一句,冷冷甩了一下袖子,不再说话了,等朝会散了,两人一前一后样凤羽的宫殿去,皇甫绝也跟在凤凰身后。
进殿的时候凤凰看了聂沅生一眼,聂沅生对床上躺着,假装重病凤羽苦笑:“君后‘好’起来,可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啊,现在估计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以下犯上的人了。”
凤羽笑了一声“自然的。”
原来这一场,还是他们在演戏。
夜深人静,莫浅悄悄的来到了凤凰的房间,委屈巴巴的说道:“娘亲,莫浅好想娘亲。”
凤凰抱住莫浅,许久不见,莫浅好像长高了一些,心里一片柔软,“娘亲也想莫浅,只是娘亲现在有些事情,不得不弄清楚,所以要很长一段时间,莫浅都不能够再喊娘亲了,甚至后来娘亲会被认为是一个坏人,莫浅也不能够为娘亲说话。”
莫浅眨了眨眼睛,挣扎了半天道:“好吧,那爹爹呢?”
凤凰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就得去问他了,他现在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莫浅“哦”了一声,在凤凰怀里蹭了蹭,笑嘻嘻的说道:“那是不是爹爹各娘亲忙完了,就可以和好如初了呢,娘亲不在的时候,我感觉爹爹很难过。”说着,莫浅脸上带上了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