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举止优雅的模样,总能将寡淡无味的大白菜叶子,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和顾长喻一起吃饭,余辛总有些不情愿,一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的,让余辛有一种和长辈一起吃饭的不自在感觉。二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了,顾长喻的口味偏清淡,而她又是个无辣不欢,无肉不爽的人……
赵姨听了他这么说,笑着转身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折回来了,左手一盆右手一盆放到桌上。
“哇塞赵姨,我爱你!”余辛开心的不行,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去夹菜,面前双椒鱼头是她的心头好。
顾长喻默不作声的继续吃他的青菜,不就一盆剁椒鱼头……我爱你这种话轻轻松松的就给了赵姨,他送的不够多吗,怎么没听她念一句好的。
还有赵姨,他话音还没落就把菜端出来是几个意思?这心怎么说偏就偏了,不是才相处了几个月么。
相比于余辛这边吃的热火朝天,对面男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太啊,女孩子辣椒之类的刺激食物还是要少吃的,吃多了脸上该起疙瘩了。”
赵姨边说,边伸手拍了拍余辛,示意她。
“嗯嗯嗯,吃完这些就不吃了,有道理有道理,长包可不行!”
余辛这,算是赤裸裸的,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身体诚实的很,夹鱼,挑鱼刺的筷子就没停下来过。
最后一口,顾长喻放下筷子,对面是他不知道怎么就走了心的太太。
毫无形象的吃相,大快朵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没个大家闺秀举止优雅的模样,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她,缓缓朝他走来。
“你想大学没读完涨到一百八十斤的体重?”
余辛瞪他一眼,不管继续吃。
“你想来年夏天游泳自带游泳圈?”
余辛低头看看自己不足一百的瘦小身吨,不管继续吃。
“你想……”
“行行行!我不吃了行不行顾大爷!吃你条鱼嘛,这么小气!”余辛受不了他的毒舌加上如火如炬以及内心的谴责,不情愿的放下了筷子,目光是依依不舍的,毕竟……赵姨做的鱼真的好好吃啊……
男人满意了,牵着她上楼,她是真的不胖,甚至还瘦了,一米六七的个子才九十斤,摸起来骨感确实不太舒服,还总是硌着他,但是他不希望她长胖,一斤也不愿意,因为离那个数字越近,他的心就越沉。
辉月高挂,天气好的日子里,月色轻而浅的从窗帷透出来。
“老公,你看那边,左边一颗星,右边一颗星,中间隔着三颗,那是牛郎织女和鹊桥。”
睡意朦胧,余辛偶然又瞧见了在城市里很难见着的星星。
“嗯。”身后的男人似乎是困了,执着的将她固定在怀里,沉沉的应了一声。
“他们夫妻俩一在平地一在天,因为身份的悬殊被分开,一年才见那么一次,好可怜哦。”
“小脑袋在想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余辛呐呐的转了个身,温顺的钻进他怀里,实实在在的体温让她感到心安。“真神奇。”
“嗯?”
“你是织女,天上的仙女,我是牛郎,地上放牛的小二。”
“艺术系思维都这么活跃?”
余辛笑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联想上了,莫名其妙的。
“睡不着我们做点别的?”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翻身而上了。
余辛惊讶,这男人刚刚不还昏昏欲睡吗,怎么说亢奋就亢奋了!
月色正好,衣衫褪却,在男人孜孜不倦的带领下,她犹如惊涛骇浪中漂泊的小船,只有依靠他的力量才能成功靠岸。
太累太累,余辛发誓,以后睡前绝对不会再胡言乱语。
昏沉入睡间,床头柜上不知道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疲惫的她早已懒得去管。
顾长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惊醒她的是楼下的争吵声,等她从床上爬起来到窗边去看,能看见的就只有消失在沉沉夜色中的车尾灯。
一点多,这个时间他还有事要忙?
余辛拿过手机给他编了微信发出去,手机却在床头震动了一下。
是忘了吗?犹豫了一会儿,余辛划开屏幕,并没有锁屏,通讯记录的最后一个人是陈凌生。
这个点陈凌生找他,余辛突然想起来之前那次也是在医院,难道这次又是为了他妹妹的病?
平时很少听到他提及自己的家庭,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家人,除了上次在长林地下停车场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连城,其他的她也是一概不知。
余辛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拿好两个人的手机下了楼。
她开车慢,抵达陈凌生的医院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并没有在医院门口看见他的车,问了值班医生也都说今晚没见过陈凌生和顾长喻。
不是来医院,那会是去哪?
百思不得其解,余辛壮了胆子拿顾长喻的手机给陈凌生拨号,电话那头又吵又闹的,给余辛报了地址,是某某酒吧!
余辛问了保安师傅,说是就在医院附近,驱车抵达不过五分钟,按着包厢号找过去,推开门,余辛傻了,还以为他这大半夜出门是有什么大事,这丫三个铁党,陈凌生陆慎行都在,面前是几瓶还没来得及开的酒。
陈凌生在抽烟,做医生的他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不行,这会儿竟然抽着烟,不太娴熟的姿势,蹙着的眉宇间是明显的焦虑。
“辛辛查岗查的也太严了吧,二哥说你睡了,他才出来的!”陆慎行笑着调侃。
余辛尴尬的笑笑,举手手机,走到顾长喻那边,“喏,忘了带手机。”
昏暗不明的灯光,掩藏着男人眼底的晦涩黯然,薄唇勾着宠溺的笑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不好好睡觉,不放心我?”
余辛挺不好意思的,兄弟是兄弟,小脸红红的,转身要走,“我回去睡觉了,你们也别玩太晚,喝了酒找代驾,不能自己开车知道没?”
“知道了!”陆慎行抢先回答,余辛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中间沙发上那位。
好家伙,这大半夜的跑出来喝酒来了,顾长喻你放肆!什么情况不能约个正经时间!是时候给这丫立立规律了!趁她睡着了偷偷跑?可以!
看见她眉间警告的虚假消息,顾长喻没去拦她要走的意思。
包厢里重新回复安静,灯光调节到正常亮度。
“这戏你要演到什么时候?早说晚说有什么不一样,你现在瞒着她,只会让结果更加糟糕。”陈凌生将烟头掐断在烟缸里,配合他演戏没问题,因为他相信顾长喻就算再讨厌方韵苓,也不可能做到见死不救。
余辛是唯一的办法,他不可能不试,只是动了心的人,心也软了,手也会颤抖的下不去。
男人眸色极黯然,办法是他想的,如今也是他把自己困在了这个死局之中。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这么多人难道就辛辛一个人能救她?”陆慎行也无力,要钱要权他们都能给,可这有什么用。
老天也太会开玩笑,给了他二哥这么大的一个考验,一个是用情至深的妻子,另外一个是必须要照顾一辈子的人,这样的选择,太难太难。
陈凌生一脚踹开地上的空啤酒瓶,力道大的瓶子飞出去撞碎在墙壁边缘,“这个血源找了有多久你们不是不清楚,顾长喻你现在告诉我,她成了你的妻子,你爱她不能伤害她,那韵苓呢她等了你那么久,你的心有多硬还不能原谅她不肯救她?”
陈凌生也是着急气愤冲昏了头脑,一把揪住了沙发上男人的衬衫领口,部队出生的力气都不小,顾长喻丝毫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