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提剑从车上飞了出去,朝着山泽的方向。
巫云对付几人格外吃力,身上也被伤了多处,只是都不伤及筋骨,又脱不开身,每动一下都扯着伤口,再这样下去怕是早晚得被几人抓住,她想到了即墨迟留在自己体内的那道剑气,剑气一出几人肯定留不了命在,可那人很可能会感知到即墨迟的气息,这样倒是把即墨迟置于危险之中,她想到此时又忍了下来,本要放弃抵抗,却见战圈里又飞进两人抵抗着自己身边的魔族修士。
她身边压力轻松许多,斗志又回,用手中通天神木打伤两人,另外两人也被牵制,眼见不是对手,梅文冷只得带着几人快速远遁,地上的尸体也被拉走。
“谢谢。”巫云对刚刚出手的两人道。
她一抬头和面前少年目光相接,目中露出惊讶之色。
少年眼中狂喜,张口喊道:“主……”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改口道,“云姐姐,是你呀。”
“我也没想到是你。”巫云道,声音平淡无甚欣喜。
少年睁着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左眼下的面纹神秘华丽。他便是将巫云带到落雁湖又一人跑路的木拓。
没等少年说话,巫云直接道:“昔日我救你一命,今日你救了我,我们两清了。”
见巫云神色冷淡,少年眼神颇为落寞,他赶紧道:“当日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衷的。”声音也逐渐转小。
巫云看以前还穿着迷休旧衣的男孩现在一身华丽装扮,身边还跟着像是侍卫一样的常舒,她点点头道:“或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说罢转身而去。
少年拉住她一脸恳求道:“云姐姐,我错了。”
当初的木拓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一直一副倔强样子,如今也放下姿态拉住巫云衣角,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双垂下去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委屈。
饶是巫云也不由心软,她轻叹了一声,“我不怪你,如今看你也有不同境遇,应当好好珍惜才是,你我毕竟过路人,保重吧。”
“云姐姐,我知道的,只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能不能在猞伽玩几天,就当我报答好了。”他言辞恳切。
巫云想了想,回绝道:“不了,我还有事。”
“恭亲王也在猞伽皇宫内。”见巫云要走,他只得说出最后筹码,他很不想,很不想两人见面。
巫云脸上这才有了变化,目光里竟露出一丝喜色,“好,你带我去找他。”
这时远处又风风火火的冲来数个骑着黑龙的修士。
最大的一条黑龙之上坐着一身金装猞伽帝,猞伽国是唯一一个由兽人和人族组成的国家,掌管皇权的多数是高阶兽人,他们既治世也修炼,因此一个国君在位时间可达数百年,这一届的猞伽帝已坐了五百年的帝位。
“你可有事?”猞伽帝从黑龙上跃下到木拓身边仔细看了看。
“父皇,我很好,刚刚那些人已经被打跑了。”他对猞伽帝介绍道:“这是我在商丘时救我的恩人。”
“你是?”猞伽帝看着巫云目中露出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
“区区俗人,何足道哉。”她神情冷静。
猞伽帝也不生气,笑道:“既然救了吾儿,便是整个猞伽的恩人,不知姑娘可愿到皇宫坐坐,我为姑娘设宴以表谢意。”
巫云点点头和木拓做上一辆独角兽拉的马车,皇帝则和赶来的几人乘着黑龙朝皇城而去。
“巫云姐姐,其实我不叫木拓,我全名是木拓池暝,木拓只是个姓。”他担心再隐瞒惹得巫云不快又把自己的姓氏说出来。
巫云淡淡一笑,“木拓池暝,这名字倒是好听,初见你时你境界倒是仅仅相当于筑基期,怎的短短几年就有了如此修为?”
见巫云不恼,池暝声音也放松了不少,“其实我已经有三百多岁,修炼到了结丹期,之后国中有人篡位,我受叛党所害灵力被封印,身体也到了十几岁的样子,丢入了魔族,这才遇到了姐姐。”
巫云笑道:“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是挺甜,都三百岁了,我可没你年级大。”
池暝一喜道:“那我能直接叫你名字?”
巫云想了想,虽说池暝已经三百多岁,可毕竟还是个少年模样,直接叫名字到觉得尊卑不分,摇头道,“你还是叫我姐姐吧,那接下来如何了,你现在怎么又这样快到了元婴期。”
天下间哪有这么多天才短短数年就能到元婴期,她和戚小梦也是靠着在南海之渊的气运才能有这样快的速度。
池暝道,“我回到皇宫之后,父皇替我解了封印,又找人轮流给我传功才有了今日功力。”
“等等,我刚想起来你说你身体到了十几岁的样子,那你以前的身体是多少岁?”巫云立即联想到一个百岁的老人,如尧光山上的胡姓老者般,一头花白头发,还不停叫自己姐姐的模样,她忽然有些理解了当时戚小梦的心情,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池暝看巫云脸色变幻,也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立即道,“不不,我现在三百多岁,也只相当于你们人类十七八岁的样子。”
巫云轻笑,模样清丽可人,“那还是个小孩子呀,对了,他现在还好么。”
木拓池暝自然知晓巫云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嘴角笑意微微收起,“他的朋友梁欢师父是我国国师的弟子,父皇待他如座上宾,而且我姐姐也十分喜欢他。”
巫云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有些奇怪的感觉,那个怕死的大冷筷子怎么还会有人喜欢他。
“云姐姐。”池暝嘴唇微动犹豫着喊了一声。“你还是离独孤风临远一些罢,我感觉,此人不祥。”
巫云眼中迷惑,“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其实在西安关的时候还有事没说完,落雁湖里那个白衣女子和之后到的男子打斗过,那个男子拿着一柄通体雪白的剑,他周围的水都能被剑气凝成寒冰,十分厉害,他,和独孤风临长得一模一样。”
巫云原本也想过,那个拿着雪魄剑的人和独孤风临的关系,听池暝亲口说出,她愈发迷惑,抢走雪魄剑的人,独孤越,独孤风临,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天下间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知道,所以才要弄清楚。”
池暝见巫云一脸凝重,与自己心想的她会惊讶不已的神色完全不同,也知难改其心意,就转移话题给她讲猞伽皇城梦华中事。
巫云听着,脑海里却满是独孤风临的影子,她恨不得从这些独角兽上下来直接飞到梦华皇宫,多一刻都是那样漫长。
商丘的皇城白墙青瓦最为素雅,西国皇城雕梁画栋高楼小轩最为美丽,而猞伽的圆顶高楼倒和鲛祖殿的有几分相似,奢华大气。马车停在皇宫宽阔的广场上,猞伽帝从黑龙上下来,众人皆跪伏于地。
“姐姐。”池暝从马车上跃下朝巫云伸出手。
“不用。”她自己从车上跳下,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独孤风临呢?”
“我待会带你去找他。”池暝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
宫门之中又涌出一队人出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朝猞伽帝跑来撒娇的拉着他的手,“父皇怎么一人出去这么久,可想死女儿了。”
“和你弟弟去了外面一趟,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他手一扬旁边侍卫常舒便捧着盒子过来打开其中放着一串上好的蓝色玛瑙珠子,用树根金丝细细的穿着。
“好漂亮。”她拿起来往自己身上一戴,喜不自禁,“谢谢父皇。”说完她在身侧男子一旁转了一圈,“风临,你看这个好看吗?”
然而这时,她发现面前的俊美男子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越过面前的几人看着木拓池暝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也看着独孤风临,两人目光相接,越过人群站在那里,如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般,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公主丽安娜看着池暝身旁站着的清丽女子,一袭白衣曳地,姿容清丽过人,她从未见过世间有女子美得如此孤傲如山上霜雪,而独孤风临的眼睛里也是盛着霜雪的,两人看起来倒更像是般配的一对。她秀眉立刻冷的下来,恨恨的看了那女子一眼,拉过独孤风临亲昵道:“风临,你看父皇送我的玛瑙珠子可好看?”
独孤风临回过神,对丽安娜笑道:“公主娇贵美丽,戴上这串明珠越发光彩照人。”
“你喜欢就好。”她拉着独孤风临的手紧紧握住,轻笑着的看了巫云一眼,“池暝,你身旁带回来的人族是谁?”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巫云。”木拓池暝答道。
丽安娜朝她点了点头,笑着:“倒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和我这弟弟在一起十分般配。”
木拓池暝听丽安娜如此说,脸色微红生怕巫云生气解释道:“皇姐可别拿我逗趣,免得惹恩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