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夙夜沙俊美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万万没想到外表冰山美人模样的巫云也能把自己说的哑口无言,还真是碰上对手了。
“走了。”巫云拍了拍变成树的碧落,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堂堂巫族神树,竟然如此胆小。
仿佛看出巫云心中所想,碧落嘟了嘟嘴,“我可不是胆小,我是怕待会打起来你会分心,再说,我乃木之精气,不可乱伤人,不然会有违天和。”
巫云白了一眼,“算了吧,我的大人,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谁知道一意门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夙夜沙挑眉道:“据我所知,一意门的高手,除了掌门欧阳鸣以外,可都被你杀的差不多了。”他朝这里过来又看着不足自己胸口高的碧落再看了看巫云笑道:“这个树妖和你长的可真像。”
他话又到嘴边,忽然想起来什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碧落一眼,这小女孩好熟悉,难道就是那日用缠藤把巫云从秃鹫上拉下去的?可,怎么可能,她不过是过小孩子而已,在那个地方,就连化神期的修为都被压制在了结丹。
因为太过惊异,他直接用神识探了过去,被巫云以神识结成屏障挡住,“别太放肆!”她表情立刻有些冷了,巫族神树不容外族有丝毫不敬。
“好好,我好奇而已。”他笑容邪魅,对碧落道:“小妹妹,那天是不是你把巫云从天上拉下来的?”
碧落连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接对巫云道:“我们走吧。”
留下夙夜沙尴尬的站在原地,笑容还凝滞在脸上,他在后面喊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姐妹呀,长得像就算了,性格还这么雷同。”
巫云和碧落出了猞伽在顺着河流往下,一路崇山峻岭,夙夜沙还在秃鹫之上远远的跟着,若不阻止,夙夜沙可能会一路跟到猞伽,有那个神秘强大的存在,即墨迟的消息万不可走露。
她从水边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掂了掂朝秃鹫上的人掷去,夙夜沙看得分明,头赶紧后仰避开,朝地面的巫云笑道:“你是不是暗恋我,想借偷袭引起我的注意?”
“随你作想。”巫云并没有他这样好的笑脸,她直接道:“你想干嘛,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你仇家这样多,我自然是要跟着你后面,等着时机英雄救美。”
巫云轻哼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同为利来,你还是好好说话吧,即便你在长生殿救了我,要碍着我,我也不会留情,你不要跟着我了,否则犹如此处。”她手一划指尖一道流光在地上留下几米长的豁口。夙夜沙虽然是元婴后期,可论战斗力,巫云却不比他差上多少。
“你要对我这么凶?”夙夜沙故作惊恐。
“你可以试试。”巫云脸上无丝毫玩笑之色,一身白衣绝然凌世在水岸犹如一尊冰山。
夙夜沙看巫云认真也不再调笑,收敛了笑意,“你在长生殿中拿到了东西我和青凰都看见了,即便我们不说,见你还活着,其他修真界的大能也会怀疑到你身上藏有宝物,你如今被巫族驱逐已是孤身一人,即便你现在元婴中期实力也不凡,可又如何同那些化神期的人较量,我希望你能把得到的东西的交给我,有御灵宗在可护你周全。”他说的极为诚恳,虽然他与巫云才见不过几日,可他对其十分感兴趣,并不想她死于其他修士之手。
“我不需要人相护,我拿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其他人若觊觎,那就直接来!”她回答得十分果决。
“既然你决意如此,那我也无可奈何,御灵宗的人我可以管让他们不出手,可其他派你自己就要小心了。”夙夜沙扔给她一张符纸,拍了拍秃鹫空中转身,最后又留下话:“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御灵宗找我。”
巫云接过那张符纸,夙夜沙已经骑着秃鹫飞远,碧落瞥了一眼道:“御灵宗的少宗主对你倒是挺客气。”
“人心终究难测。”巫云手心腾出火焰烧了那符纸,一缕驳杂的黑气随着烟火逸出,常人根本难以发觉,那是掺在传音符中的追踪咒,若不是巫云无心他相助,这藏在符纸里的追踪咒也破不了。
那缕黑气转眼便到了夙夜沙的手中,他低头浅笑,一双如宝石般的墨绿眼瞳魅惑绝伦,呢喃道:“真是有意思,你可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汤巫山的巫族领地,巫诺回来已快五年了,十几年前,她心心念念的回到巫族,现在终于回到这里,还成了巫族圣女,可她却没了当初那种执念,这里比起无望海底的幽冥宫终究还是一样的冰冷,至少无望海底还有他在,而这里她守着的只有母亲巫楠真冰冷的尸体,虽然族中长老除了二长老外其他人都对她极好,三长老还替她炼制了归元丹,让她破除了吸收梅文冷修为后的反噬能继续修行,可她仍日日如履薄冰,她害怕自己修行魔族术法被发现,害怕他会生气自己从黑水城跑回巫族。
神树之下的巫族墓地,一片寒冰凝结,上百个透明的棺材停留在这片偌大的空间。这里都是因为未能羽化成仙死去的巫族人,他们的尸体被封存于此,长眠此处。神树的树根也在此处如虬龙盘根错卧。
巫诺伏在一方冰棺之上,寒冷让她的脸愈发苍白,她静静的伏在那里,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而下,又滴落在冰棺之上。
“明明我报了仇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我却开心不起来,巫云错了,这些年来,好像我也不曾对过,母亲,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我好想你。”她独自一人哭泣,无人知她脆弱,即便是魔尊四大护法之一,即便她现在又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巫族圣女。
巫诺在巫族的藏书之处一呆就是三年,为了寻求起死回生之法,她好不容易寻得,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为了母亲她什么都愿意,哪怕被这世间所唾弃。
魔族没有大举进攻的日子里,介央城都是一切照旧,没了独孤成华没了独孤风临,新帝即位,春夏秋冬仍旧不改,物换星移四季如旧,多年过去,平西城那边传来截然不同的消息也偷偷在城中传播,蒲公英一样散在整个商丘大地,还是有不少聪明人从当年独孤风临与魔族勾结的事情中反应过来,毕竟,当年若不是独孤风临,平城又怎么能坚持许久,西安关又如何打退了魔族,那一寸寸被血染过的土地都是真实的,那些为了家园失去生命的人也不可能就这样被一个谣言所抹杀。
可,这又如何?
商丘之皇现在是独孤明彦,在李源所带领的重兵之下,谁又敢多嘴,介央城流言更甚,可气氛却更为压抑,许多人都绷着一根弦,随时要发出声来,也可能那根弦会随时断掉。
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在大街上多言,生怕忽然跳出来一个卫兵就跳出来给按个造谣谋反的大罪。
太阳不过下去一半,介央城大街上的行人就很少了,一辆黑色马车哒哒驶过,车的颜色看起来十分低调,可用的却是极好的平城产的绸子,边上还绣着精致的花鸟山水,细细看倒是奢华之极,车驶去的方向正是四皇子的府中,当初站出来指责独孤明彦的四皇子如今也被封了王,可只是一个番号而已,俸禄和封地不仅未变,他也被囚禁此处多年,一步也未出府。
马车上甚是宽敞,还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精致的糕点,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俊秀儒雅端坐在那里,温和而干净,没人会想到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也曾沾过淋漓的鲜血。而对面美丽的女子尽量靠在角落和男子拉开距离,有些瑟缩,身体在微微发抖。
“爱妃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独孤明彦关切问道,用手轻轻贴着董宁秀的额头,触手冰凉,董宁秀的额头上都渗着汗,她,在害怕。
倘若五年前,她还能凭着自己父亲是平西王的身份和独孤明彦拌嘴,而现在她如同一只落入龙潭中的兔子,连声音都不敢放大半分。
“回皇上,我可能,可能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每说一个字她好似都要耗费掉全身力气,
“爱妃已有三月身孕,确实不宜马车上颠簸,倒是我疏忽了。”独孤明彦笑道,他声音十分温和,可在这温和之下董宁秀却听得战战兢兢,几乎要要昏死过去,她大惊道:“皇上,我,我……”
没想到独孤明彦居然早已知晓自己怀孕的事,可自从独孤明彦喜欢上巫云以后,他就再没有宠幸过后宫的妃子,这个孩子是不是皇子自然不言而喻。
“你看你吓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好事么,爱妃惊慌作甚。”他用手帕擦去董秀宁额上的汗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温柔无比。“我会多让木道长来宫中走动为爱妃祈福,这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