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二人并肩走进来,皆是屏住呼吸,生怕他们其中的哪个人生气。
谁知两个人如沐春风,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加恩爱了。
容夏坐下以后就开始默默地扒拉着没有辣的口水鸡、宫保鸡丁,也没有再说一句抱怨的话,钟宸吃饭宛若神仙一般,食不言,睡不语。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可是楚言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问问题。
容夏抬眸,看着楚言,想说话嘴里又有东西,于是又敲了敲身边的钟宸。
钟宸绅士地放下筷子以后,道:“大概近几天。”
容夏自己都震惊了,赶忙飞快地嚼着口中的东西,道:“近几天,真的假的!”
“大师算过黄历了,这几天比较好。”
什么大师?容夏一脸懵?怎么身为新娘子什么都不知道!
钟宸又不接着往下说了,容夏整个心如同被上百个爪子挠着一般,但她首先得装作自己知道这条消息的样子,不然的话楚言肯定要笑话她,于是她点了点头。
“嗯。”
是这样没错,尤姗又道:“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容夏又拍了拍钟宸,钟宸再次放下筷子,道:“三天后,到时候大家直接过来就行。”
“可是请柬都还没发,就这么匆匆忙忙地,万一来不齐”
钟宸道:“请柬现在应该已经在各位的家门口了,至于来不来的齐”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仿佛给人一种悬念,容夏默默地扒拉着饭,她结婚和接戏怎么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但是有这个男人在的话,她永远不需要担心那么多,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安排的稳妥得当,她就当来这里享受一次都行。
楚言看着容夏微红的脸颊,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
只要他的妹妹幸福,就是拿他的一切来换,都行。
等到酒酣,各自也该回各家了,林冷月坐在楚言的车上,她看着他道:“楚言,你没事吧,怎么萎靡不振的?”
楚言笑了,道:“有么?”
“你肯定有事,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不下车。”林冷月笃定地看着楚言道。
楚言无可奈何,只能道:“我想到了,之前害得容夏被骂的李雨晴。”
林冷月点头,这件事跟她还脱不了干系,于是她问:“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让她付出同等的代价了,犯下这样的错,居然不把她抓起来,李家的势力还当真大的很呢。”
林冷月越听越觉得不对,道:“李家现在和外边那些企业的私交甚密,还请你悠着点,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他们可能会波及到楚家。”
如同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熄,楚言笑着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容夏的婚礼就在眼前,我哪至于去闹事?”
说到此,林冷月才相信楚言应当不会乱来。
“那请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楚言点了点头,仿若听进去了一般。
三天后。
布拉格教堂。
钟宸站在神父面前宣誓,今生只爱容夏一人,容夏也同样回以热泪盈眶。
楚夫人和钟夫人坐在一处,他们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就是两个孩子准备结婚的时候,他们二人都没有见过,仿佛千里传音一般。
当两个孩子的手终于牵到一块的时候,楚夫人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眼泪沾湿了她的脸庞,她赶忙想拿出自己的手帕,却发现来的匆匆忙忙,将手包搁置在了旁的地方。
这时,从右边忽地伸出一只手,把手帕递了过来。
钟夫人虽然面无表情,但从她的眸光的波动来说,她也是被两个孩子给感染了。
“谢谢。”
“不用。”
想想这前半生,就仿若浮华一场,斗来斗去,恨来恨去,究竟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回首,觉得当年的自己简直与成熟毫无关系,尤其是,还为了一个男人。
都过去将近半个世纪了,他们还有什么鸿沟不可逾越呢?
钟夫人轻轻道:“楚夫人,对不起啊。”
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总是爱和她比较,觉得钟宸的父亲爱她更多一些,一直郁郁寡欢了好久,却没成想一直都是钟宸的父亲用来搪塞她的工具罢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也得让他们省省心了。”
楚夫人偏头,擦着眼泪道。
钟夫人深以为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楚夫人,听闻你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画图纸,正好我有一处房产,想把它开发成避暑山庄,你能不能帮忙设计一下?”
楚夫人一听到有设计的稿子,眸子就发了光,道:“当然可以了,你那处房产在哪里?”
一听到地点,楚夫人更是跃跃欲试,如若不是他们现在都在布拉格,可能今晚楚夫人就要开始画图纸了。、
两位老太太聊的太投入,导致台上的新人都下来了,他们还在滔滔不绝。
“你这个是真的捡到宝了,那么好的地段,肯定赚钱,没成想您还是这么会看地方,我也想投资几个项目,您帮我看看怎么样?”
钟夫人颇为爽快,直截了当:“没问题。”
容夏和钟宸二人相识,嘴角都挂上了一抹笑意,原本他们还担心着二老相处会出现什么问题呢,却没成想他们相谈甚欢,他们的担心全都是白担心了。
突然,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不速之客从屋外闯了进来。
他们身着黑衣,脖子上和背上都有文身,钟宸刚欲有所动作,容夏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
为首的那人一身机甲服,火红的头发有些微乱,他的目光在场内游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容夏身上。
他一步一步朝着台上走去。
下面的宾客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人,什么来头,难不成要来抢新娘么?
容夏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大。”
男人靠近她之后,她开口道。
老大表情微僵,用唇语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她亦是用唇语回道:“其实我真的死了。”
只是神可能还不太希望她就这么死去,他留她这一命在这世界上还有点用。
老大不明所以,倒也不继续问,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容夏的手心,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以后有空了,回来玩。”
容夏眼里汇聚着泪水,用部落的语言,道:“我会回去的,只是你不要派人再追杀我们了。”
老大这时才看了钟宸一眼,他保证道:“不会追杀,你放心。”
身后跟着的众批喽啰都紧紧地盯着台上,小gay触景生情源源不断地流着眼泪,碧眼美女就一直给他擦泪。
他们内部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在场的宾客都是一脸懵啊。
突然来了一帮人,怎么就在这哭了起来,还有为首的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到容夏的身边去了?
正当众人的疑惑快要突破天际的时候,为首的男人突然用流利的中文道:“我们公司推出的新型活动,让这位小姐和先生的婚礼更有意义!”
容夏嘴角抽了抽,什么?
他们家老大这种掩饰身份的方式也是绝了,但不得不说,还挺好用的。
宾客听完之后,都拿出手机,上前要跟那帮黑手党的人合影。
而他们也只能配合,让不苟言笑的面部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有的时候用力过猛还把孩子给吓到了,他们只能又抱起孩子来哄。
大家心中的芥蒂都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他们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犯罪分子呢。
容夏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大的背影,可他一直都没有回过头来看看她。
楚言可谓是宾客当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了,这些人哪里是假扮的黑手党啊,是如假包换真的黑手党好不好,看看他们身上的文身,他们断裂的小指,还有绝对服从老大的话的模样,怎么看都是真的人啊,为什么老大只是皮了这么一下,大家都凑到了黑手党的身边?
他的内心划过六个感叹号。
可是究竟为什么黑手党会不远万里地跑到布拉格,专门来找容夏呢?他想到了什么,一道惊雷仿佛从头把他贯穿到尾。
他的妹妹,极有可能就是黑手党里的啊!
从他的腿上拔下来刀,压根就不是巧合好不好,她是正儿八经接受过训练的!
亏他还觉得她需要保护,结果人家只要一使起刀来,十个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好不好。
他这些担心简直是白担心了。
沈烛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楚言赶忙摇头,道:“想一些事情。”
沈烛点头,伸出手将他发上残留的一丝彩带给拈了下来。
楚言的厚脸皮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他道:“刚才忘记照镜子了。”
“现在我已经帮你拿下来啦。”
清峻的少年眉眼弯弯,楚言登时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这么犹犹豫豫下去,不能贪恋这份美好,他们的感情,只能是无疾而终而已。
“沈烛,待会咱们喝一杯怎么样?”
沈烛点了点头,道:“好啊。”
心底那抹熄灭的火苗又开始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