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本就苍白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又白了一层,她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颤抖,在电话铃声催命一般的催促下,哆哆嗦嗦地把手机塞到了耳边。
秦姐也清楚地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她想到了前些天的事情,莫名心里有点凉。
“给你三十分钟时间回大宅,爷爷知道了。”
电话里极其简短而冷漠地传来这样一句。
然后,就只有滴滴滴的忙音不断循环。
苏皖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着秦姐,半晌只是在车停下之后冲了下去,直接赶往大宅。
爷爷知道了。
离婚。
她的彤彤……
谁也不能保证两个人离婚之后,徐言之会不会说出这个孩子的存在,但苏皖无比清楚的是,如果这个孩子的存在被爷爷知道了,那么她绝对保不住彤彤。
没有半点可能。
赶往大宅的三十分钟里连苏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她只是恐慌,无比地恐慌,这种不断膨胀的情感几乎将她吞噬。
她匆匆忙忙地推开门,穿过空无一人的正厅。
二楼,徐老爷子的房间里,老爷子和徐言之一坐一立,面上是一脉相承的冷硬,桌上,地上,都散落着或完整或残缺的报纸。
是那些香艳暧昧的讯息,刺眼到苏皖几乎落下泪来。
“你还敢回来?你这都做的什么事情?我们徐家亏了你半点,你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不知廉耻!”
徐老爷子边说边用拐杖一下一下地敲着地板,他声色严厉,眼中也闪着狠厉的光,一把把一叠文件都甩到了苏皖的身上。
“你给我跪下!”
他说完就开始猛烈地咳嗽。
苏皖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到现在脑海里都几乎是空白的。
“不是的爷爷……”
“你别叫我爷爷,受不起!苏皖啊苏皖,是不是你嫁人的日子久了,心就野了,我知道你和言之的关系一般,你这个做媳妇的安不得丈夫的心,我没有怪你,可你呢!”
“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你和别的男人厮混,还闹得全市皆知。”
徐老爷子说着,拐棍碰地一声就扔到地上,人也显出了三分苍老的姿态。
“离婚是不可能的,但你也要学会安分守己,工作就不做了,你从今天起就回家住着,出入都带好保镖,一直到有孩子吧。”
“爷爷……”
苏皖的腿软了,整个人都要软了。
她其实到刚才也没有十足地恐慌,可现在却是真的慌了。
没有工作,她还有什么?
徐言之恨不得早早就赶走她,她要是真的没了工作,彤彤谁来养?她每日都困在牢笼一样的宅院里就等待徐言之的垂怜?
这不可能!
“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些都是记者捕风捉影,爷爷,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
徐老爷子说得轻描淡写,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着,显得老态龙钟。
“你没那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又如何?闹成这个样子,我们徐家的脸面尽失,你是徐家的儿媳妇就要为徐家考虑,相夫教子才是你这一辈子的责任。”
“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这一句话,几乎就让苏皖全部的希望破灭了。
她想了很多,想了彤彤,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被永远永远地定义为一个只需要付出子宫的,徐夫人。
“爷爷,没必要这样。”
最后开口的,却是徐言之。
苏皖跪在地上,心里没多少感激的情绪,她看得到徐言之眼里的厌恶和憎恨,他只不过是怕两个人不能离婚。
是啊。
他就是厌恶自己到这种地步。
徐言之才不在乎苏皖这个人是不是一无所有,他只需要以后的人生不会再听到这个令人生厌的名字。
“怎么?”
“没必要,这个事情很容易就压下去了,毕竟我听医生说要是不能保持一个还算好的心情,恐怕受孕困难。您也想要抱孙子了不是?等她怀孕了也就不能在外面工作了,这些时日就顺着一点,无所谓的。”
徐老爷子的面色终于松动了,他有些犹豫,不善的眼神在苏皖身上掠过。
“算了,你们小夫妻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年纪也大了没必要管事。”
老爷子说着,面色冷淡地自己扶着拐棍走了,徐言之上前搀扶的手也被他一把拍开。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苏皖和徐言之两人。
“起来吧。”
苏皖闻声才慢吞吞地起身,她刚才跪下得太急,膝盖磕到了,痛得厉害。
徐言之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苏皖苍白着脸,半晌才跟着出去。
徐言之……他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了,冷淡到这个地步了……
苏皖当晚忍下了所有的冷嘲热讽,回到大宅睡下,第二天起来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老爷子到底不放心,硬是插了几个保镖前来,只要是在外,苏皖就一直被监视。
她忍得下忍不下都要忍,只是委屈了彤彤那边,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而自己被算计的事情,她竟然连调查都做不到。
没有人手,也没有能力。
苏皖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面上一派的云淡风轻,在各种绯闻都被压下后,继续拍着真人秀,忍受着任平虚伪的冷待。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有两周,老爷子那边才放下心里收回了保镖。
苏皖当晚就赶赴彤彤的住处,她原以为打开门迎接自己的是彤彤灿烂的笑脸,谁想到却是人去楼空。
整个房间不知道废弃了多久,打开门便扬起灰尘。
地上还躺着摔在一边的桌椅,还有各种瓷器的碎片。
苏皖怀里抱着的特意带给彤彤的蛋糕瞬间掉落在地上,那个盒子白得刺眼,让苏皖好不容易粉饰太平的内心又一次被狠狠地撕开。
彤彤呢?
他在哪里?
她几乎发了疯。
苏皖站在门口疯狂地拨打起那个人的电话,一次不接就两次,还有秘书,助理,她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
终于电话被接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还压在喉咙里。
苏皖带着哭腔地,崩溃地喊道。
“徐言之,你对彤彤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