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雅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红过，全都是靠顾渊和其他金主们花钱砸出来的营销。
为此，她还有很多职业粉丝，专门对她的粉丝进行引导、洗脑，营造出一种她非常红的假象。
“慕裙”这个身份并不完全是假的，而是杨君雅出于好玩在好多年前就造出来的一个假身份。
“慕裙”很多人不知道是谁，但提起“裙下之臣”这个ID，杨君雅的粉丝很少有不知道的。就连和杨君雅粉丝撕过的别家粉丝，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用这个身份的一大好处是，杨君雅完全不用担心会穿帮。
……
孟毅腾和父母大吵一架后，甩手上楼。
回到自己房内，关上房门，虽然极力想克制，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他真的恨，恨他的母亲。
从小把他丢在国内不管不问，别人家都嘲笑他是“没妈的野孩子”，他气不过，和别人打了一架，打不过别人，被揍得鼻青脸肿。
结果当晚，余微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好好地训斥了他一番，不要和别人打架，不要把别人无聊的话放在心上。电话的最后才问他，疼吗？
孟毅腾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余微不在他的身边。现在长成了一个大孩子，余微又回来对他指手画脚的，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杨君雅？
因为在杨君雅的出道电视剧《人生几多风雨》中，她扮演的小姐雅君，和他就完全是一类人。
雅君从小跟在乡下外婆的身边长大，十六岁快该嫁人的时候，才被父母接回家。
雅君的父母完全就把雅君当作一个工具，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想留洋，被父母一句“没钱”轻易打发了。但雅君母亲在牌桌上，一输就是好几百大洋。
她和一个先进青年谈恋爱，被父母棒打鸳鸯，强迫她嫁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为继室，最后积毁销骨，抑郁而亡。
孟毅腾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台词，是雅君死的时候，她的表姐攥着她的手说的一句话。
“雅君，你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可能在多年后，孟毅腾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爆笑出声，他怎么会这么多愁善感，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在他看来，他就是现代版的“雅君”。
孟毅腾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是爸爸孟嬴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乖儿子，还在生气吗？】
孟毅腾根本不想回他。
孟嬴的下一条微信很快又来了。
【刚才那个到咱们家拜访的小姐姐，你知道吗？她是雅君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
特意用了三个感叹号。
孟毅腾仍然不想搭理他爹，但是却对“杨君雅”三个字不能视而不见。
犹豫了一会儿，他回道。
【……真的？不是你骗我的？】
总不至于有这么巧的事，估计是孟嬴为了哄他下去故意编出来的。
孟嬴知道有戏，再接再厉。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把你的微信号给她，你们聊一聊就知道了。】
【……好吧】
那个叫做慕裙的小姐姐动作很迅速，加好友的验证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你好，我是雅君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慕裙。】
啧，编的还挺像。
孟毅腾撇撇嘴，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干，索性和这个“慕裙”聊了起来。
他是杨君雅的铁粉，分辨真粉假粉还是没问题的。
【雅君最喜欢的一部戏是什么？】
【《金色年华》。】
【20xx年4月14号，雅君粉丝后援会发生过什么大事？】
【一个站子被举报非法集资。】
虽然好多问题都是百度一下都能搜出来的，但慕裙回答问题的速度非常快，除了打字特别多的，基本上都控制在一分钟内。
几个问题问过之后，孟毅腾彻底相信了，慕裙和他一样，都是杨君雅粉丝后援会的铁杆粉。
过了一会儿，慕裙微信发过来了四个字。
裙下之臣，还附赠一张账号的截图。
孟毅腾本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由于太过震惊，一个没注意，整个人从床上“咚”地一声掉了下去。
他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居然是……裙下之臣？
杨君雅息影之后，就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大大小小的站子就关了，只有少数人还坚守在原地。
在这些人里面，出身神秘的裙下之臣自称和杨君雅还有联系，时不时在后援会上放出一些关于杨君雅的近况，好让粉丝们放心……
孟毅腾顾不得摔疼的屁股，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飞快地发了好多他想问的问题过去，雅君现在过得好吗、她还会回到影坛吗……
慕裙也很大方，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最后的时候，孟毅腾羞羞答答地提了个要求。
【裙下姐姐，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和雅君见一面呗？】
慕裙那边犹豫了一会儿，发来了让孟毅腾高兴上好几天的一个答案。
【好啊。】
……
杨君雅坐在宿舍的镜子面前卸妆，手机屏幕上不断地弹出来微信消息，全都是孟毅腾在对她狂轰滥炸。
她简直小看了这个小粉丝对自己的狂热程度，以至于她欺骗这个小粉丝的时候，心里多少竟然有些愧疚感。
杨君雅嗤笑一声。
她居然还会有愧疚感这种东西？不早就和她的良心一起，被狗吃了吗？
她凝视着孟毅腾提出的问题，认真地编了谎话回过去。
过得好吗？
杨君雅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庞，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掀开刘海，露出了额头上的一道疤，那是罗锋朝她砸了一个花瓶，留下来的伤疤。
她大部分时候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灰老鼠，在B市的阴暗角落里躲躲藏藏，生怕别人发现了她。
也只有孟毅腾这种小粉丝，才会天真地相信网上的洗脑包，以为她和好莱坞导演的事是被别人陷害的。
【裙下姐姐，务必帮我转告雅君！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是有人特意要陷害雅君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永远支持雅君！】
永远支持。
在她众叛亲离的今天，隔着虚拟的网络，居然还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她？
杨君雅把猩红的口红涂抹上唇，看着慢慢变得妖异的女子，笑了出来。
放心，孟毅腾。
你会见到我的。
一定会的。
……
受外甥的委托，许凯威早早就赶到了顾家。
他隐约知道是林浅从国外回来了，但具体怎么回事不太清楚，以为又是许秀容接受不了林浅，顾渊才请他来当说客。
于是在顾家坐下没多久，喝了杯茶水润润嗓子，许凯威就开始劝自己的姐姐。
“听说是浅浅从美国回来了？”
许秀容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蹙起眉，短促地“嗯”了声。
她和林浅不对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两人要和睦相处的时候，她还很不适应。
“你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跟小辈们计较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地享天伦之乐不行，非要插进去给自己找罪受？”
许秀容瞪起眼。
“好啊凯威，你胳膊肘朝外拐是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你和阿渊扣上了一个黑锅！”
许凯威哂笑。
“你是我姐，我还能不了解你？嘴上说着不计较，心里还是不舒坦。”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许秀容巴不得借机打断弟弟。
“别说了，阿渊和……浅浅回来了。你要是在小辈面前卖我的赖……”
两人一起朝着门口迎了上去。
然而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许秀容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迟疑了起来。
“容……小姐，你怎么来了？”
不是林浅和顾渊，而是容瑶。
对于儿子的这个得力下属，许秀容还是挺喜欢的。但是不管她有多喜欢容瑶，这都不是她现在出现在顾家的理由。
“伯母，许叔叔。”
容瑶笑得乖巧，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秀容只好招呼了容瑶进来，让女佣先带她进客厅坐着。
许凯威小声问许秀容。
“姐，都过了五年，你还在玩这出？”
就算再不喜欢林浅，她总得给顾渊面子吧？明知道晚上两人要回来，她还把倾慕顾渊的容瑶邀请回家，这是什么意思？
许秀容这次是真的冤枉。
“她不是我请过来的！”
“等一会儿阿渊发起脾气来，你去和他解释。早不来晚不来，容瑶怎么偏偏挑了今晚来？”
说没有内应，谁信？
许秀容努力想了片刻，顿时蔫儿了下来。
好像……还真的是她。
容瑶早上打电话，邀请她晚上去做SPA的时候，许秀容告诉她，晚上家里要来人，她没时间去。
容瑶和许秀容熟稔，很自然地问了句，“是谁要来啊？”
许秀容想也没想，随口答道。
“宝宝和他妈妈，今天要回家吃饭。”
许凯威听了许秀容的说辞，给她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