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浅不是很明白杨君雅的意思。
“你该把阿渊还给我了。”
她的厚颜无耻一如既往。
林浅只想冷笑。
“你到底把顾渊当成了什么？不想要的时候一脚踢开，想要的时候再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你真的爱他吗？你只是在利用他！”
“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一样。”
杨君雅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如果不是阿渊的脸，你会愿意接近他？我利用他又如何，你就问心无愧了？我至少只是把他当成阿渊，不像你，把他当成别人的替身。”
上菜的服务员刚推开门，被她们的阵仗吓了一跳。
“两位小姐……”
杨君雅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笑着招呼服务员过来。
“没事儿，我们两个闹着玩呢。吓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啊。”
她是个公众人物，非常看重自己的形象的。
服务员往桌子上放盘子的时候，飞快地抬眼扫了林浅一眼。
杨君雅随便地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纸，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把带有签名的纸递给了服务员。
“喏，没什么可以赔罪的，给你压压惊~”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服务员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道谢，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不一定是杨君雅的粉丝，但得到了影后的亲笔签名，还是能拿出手炫耀一番的。
“你的面子功夫做得倒好。”
“那可不是。”
杨君雅得意地晃了晃头，耳坠也随之乱颤。
“你知道为什么顾渊会喜欢我吗？因为我足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偶尔耍个小性子，也在他的忍受范围内。有时候我就在想，陆彦到底是多自虐，才会看上你这样一个女人。”
杨君雅掰着指头数落。
“皮相好但没一点女人味，瞎逞强不懂得依靠男人，脾气古怪性子还倔……”她惋惜地摇摇头，“爱你就是在自虐。”
自虐？
静下心来想想，杨君雅说的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以顾渊的出身和地位，他想要的肯定是温柔懂事的解语花。
而不像她似的，石头一般的倔强，又臭又硬。
林浅不是不能曲意逢迎，她只是不想变得不像自己。
“林浅，醒醒吧，你就是在美国待太久，被那些所谓的先进思想荼毒了。真正的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清楚？”
杨君雅有什么？一个花瓶，绣花枕头易抱草，资源全靠走后门。
可顾渊爱她，哪怕被她算计多次也愿意相信她。
任菲儿又有什么？她连杨君雅都不如。
可顾渊照样愿意和她逢场作戏。
但她呢……
“我不信。”
林浅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杨君雅的眼。
“如果我得到顾渊，就必须变得不像我自己的话，那我宁愿不要。”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先爱上的人就一定有错吗？
食物的香气飘散过来。
林浅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抽了几张纸，捂着嘴出了包厢。
她刚一离开，杨君雅就从里面锁上了门。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刚才还在想，要怎样才能把林浅支出去，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杨君雅把林浅遗落在桌面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有锁屏密码。
作为多年好友，杨君雅对林浅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
试了几个，就用陆彦和她的纪念日开了锁。
多好的证据，不告诉顾渊简直可惜了。
杨君雅啧啧感叹。
陆彦都离开多久了，她还敢用这种日期当锁屏密码？
杨君雅嫌恶地打量着林浅的手机。
一年前的老机子，廉价的硅胶壳，手机屏幕有些地方都已经摔烂了。
林浅可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连换手机的钱都没了。
不过这倒给她提供了一个便利，能够查到更多的信息。
时间有限，怕林浅很快就会回来，杨君雅没再做无用功。
她一边拨通一个号码，一边在林浅的手机上翻找了起来。
“周先生，我已经拿到林浅的手机了，下一步要怎么做？找她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吗？好的。”
陆彦和林国远没有死之前，林浅就不是一个很活泼的人。
在他们双双离世之后，林浅更是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几乎从来不主动和外界交流。
她的通话记录里，也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排除掉几个送外卖的，和当时医院的电话，就没有什么人了。
不过在语音信箱里，杨君雅翻到了意外之喜。
那是一条大半年前的留言，来电的号码没有备注。
杨君雅点开，听到了醇厚的男声。
“浅浅，我是安叔叔。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不想和外人交流。作为国远多年的朋友，我很难过，也很自责，没有帮上你父亲的忙，害得他……”
前面很长一段都是客套话，杨君雅听得快没有耐心了。
终于，到了重头。
“……你爸爸在B市银行的保险柜，我已经想尽办法转到你的名下了，密码是你爸爸设的，你肯定能够猜到。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浅浅，珍重。”
说到底，还是和没说一样。
杨君雅泄了气。
“周先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短信呢？林浅和她父亲有没有什么短信往来，说保险柜里都有什么东西？”
“恐怕来不及了。”
杨君雅眉皱了起来。
她光听那段语音就用了五分钟，算起来林浅也要回来了。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听到林浅的脚步声了。
“今天不行了。”
杨君雅来不及等对面说话，慌乱地挂了电话。
然后把林浅的手机退出、锁屏，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开了门锁，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做完这一切，林浅仍然没有回来。
杨君雅心思又有些活络。
她瞥见了林浅的包里露出来的一角白纸。
林设计师是又有了什么惊天的杰作？准备再来第二个“埃菲尔之恋”？
她毫不客气地把那叠纸抽了出来，一边翻，一边用手机拍照。
“你在干什么？”
林浅愤怒的声音传来。
她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唰”地把那叠纸从杨君雅手里夺了过来。
“杨君雅你是不是有病？”
林浅只庆幸那叠设计图只是她的初稿，再推翻重改也来得及。
同时也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恼。
她的心多大，居然敢把这么重要的手稿落在包房？
“看看都不行吗？真小气。”
杨君雅无谓地摊了摊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林浅只注意到她翻了手稿，还没发觉手机也被人动过。
刚吐完，林浅的脸色苍白，她瘦的像纸片，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浅你是不是怀孕了？”
杨君雅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你胡说什么？”
林浅的眉颦了起来。
“我有厌食症，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厌食症也不至于闻见气味就想吐。”
“每个人的临床表现都不一样。”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杨君雅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现在可以开始吃饭了吧？不枉我特意点了这么多你爱吃的菜。”
林浅一眼扫过去，确实都是她爱吃的。
在她得了严重厌食症的那段时间，杨君雅也曾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哄她好久只为让她吃一口饭。
杨君雅不是一个绝善的人，也不是一个绝恶的人。
林浅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
“你今天把我叫过来，是又要打感情牌吧。”
林浅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到这一步，我在你眼里只有利用的价值了。”
“这哪儿叫利用？互利互惠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那么感情用事。”
杨君雅亲热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林浅的碟子里面。
“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让你把阿渊还给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不可能。”
“那也无所谓。”杨君雅娇娇一笑，“反正，我总能有别的手段把他夺回来。林浅，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
“用不着你假好心，告辞。”
林浅把筷子放下，提包离开了包房。
“切，婊里婊气的……”
杨君雅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不识好歹的女人。”
林浅拦了一辆出租。
坐上车之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壳果然带上了有一股香味。
是杨君雅今天用的香水味。
她果然碰过自己的手机。
林浅第一次有些感谢这个廉价的手机壳，随便什么香味都能沾上。
不然，她还不一定能发现。
林浅猜得没错，在包房外看见杨君雅在翻自己包的时候，她就觉得有蹊跷。
杨君雅要是真的想用她的手稿干什么，可能会让她发现？
她的反常举动，不过是在掩盖别的事情罢了。
林浅能够肯定，自己的手机里绝对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君雅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在考虑清楚这件事之前，林浅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去医院。”她对司机说道。
林浅温柔地抚上了小腹。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
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