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浅扶着床沿，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护士想上前伸手去碰她，被林浅抗拒地推开。
“我警告你们，别碰我。”
她不笑的时候，还是颇有威严的。
“杨小姐，安小姐，这……”
医生为难地看向杨君雅，询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浅再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她就真的傻透了。
医生被杨君雅收买了。
林浅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现在只想知道的是，医生是什么时候被收买的？
之前林浅做的那么多次检查，到底对孩子有没有坏处？
“还愣着干嘛？”
杨君雅笑得美艳如蛇蝎。
她的两条又长又细的腿交叠，懒懒地倚在手术室的门框上。
“霍医生，不用害怕。喏，安小姐也在这里呢。”
杨君雅扬起下巴，指了指安然。
“有点底气，是顾夫人让你做手术，替顾家除了这个野、种！”
“野种”两个字，如同有人拿刀尖狠狠地往林浅的心上戳。
“杨君雅，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野种？”
“难道不是野种？”
杨君雅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
“头一次见怀孕了，还对丈夫婆婆藏着掖着的，不是野种是什么？要真的是阿渊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
林浅苍白的嘴唇微颤，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被她收了回去。
一个多月以来，她和顾渊的交集只有那么一次。
顾渊对她避之不及，她哪儿来的机会去告诉顾渊？
至于许容华……她巴不得林浅永远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与其在这里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顾家，不如去问顾家为什么对她这般绝情。
林浅闭了闭眼。
“杨君雅，别把我想成你那样的人。”
你可以背着阿渊有别人的孩子，但我不会。
杨君雅被她踩到痛脚，眉目间染上了几分阴郁。
“别废话了，霍医生，快点手术吧。”
“是你告诉妈的？”
“嗯哼~”
杨君雅无谓地耸了耸肩。
“林浅，你太高看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怀孕的事儿？”
麻醉药生效了。
林浅的意识逐渐涣散，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身子也彻底软了下去。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阿渊知道这件事吗？”
林浅再也抗拒不了护士，被她们一左一右地架到了手术床上。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直勾勾地看着杨君雅，等着最后的回答。
杨君雅则是反问道。
“安然在这里，你说呢？”
许容华虽然是顾渊的母亲，但权力还没有大到随便指使儿子身边的人。
所以说，顾渊是知道的。
他默许了。
林浅笑出了泪，任凭身体倒在了手术床上。
她用尽最后一丝的意识，最后一次以保护的姿态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宝宝，对不起。
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但是，是你爸爸不愿意要你了哦……
“手术开始。”
霍医生冰冷地宣判。
林浅陷入一片虚无。
……
“总算安生下来了。”
手术门合上的那一刻，杨君雅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感到无比畅快。
林浅怀孕了又如何？
只要有她在，是不会让那个孩子平安来到人世的。
安然颇有些忐忑。
“她到底是总裁夫人，就这么轻易地……”
万一孩子真的是顾总的怎么办？
孩子流了救不回来，但拿她们这些打工的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安然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可没勇气去面对顾渊的怒火。
“顾家可承受不起这个万一。”
杨君雅轻哼一声。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安然皱起了眉，忍不住辩驳。
“话不能这么说吧？这是孩子，又不是上战场杀敌。”
都是人命，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杨君雅本来想反驳她，但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按捺下了这种心思。
“你说的也对，孩子没生出来之前，又做不了亲自鉴定。到底是不是顾总的孩子，全凭林浅的一张嘴，看顾总到底愿不愿意相信她。”
“不过放心啦。”
杨君雅大咧咧地拍了拍安然的肩。
“有夫人在，顾总不至于怪到我们头上去。”
安然有苦说不出。
顾夫人最多护着杨君雅，绝对不会稍带上她。
她现在后悔地要死，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瞎邀功，这么轻率地就跟着杨君雅来了医院。
林浅去了设计部之后，顾渊身边来了一个新秘书。
年轻，又有能力，一下就激发了安然的危机感。
林浅在的时候，顾渊对安然就淡淡的。
再怎么说，林浅也是顾总正儿八经的夫人，安然不至于蠢到把她当竞争对手。
但这位新秘书，就不一样了。
杨君雅今天来公司的时候，恰逢顾总带着秘书在开会。
她表现地十分焦急，说许容华在医院有要事，希望安然能代替顾渊出面。
顾总可是个孝子，讨好顾夫人，比每天给他沏十杯咖啡都有用。
安然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了刚才的情况。
“那我怎么办？”
安然连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苦着一张脸。
“顾总到时候把我揪出来当替罪羊怎么办？杨小姐，你可得帮帮我，是你让我过来的。”
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安然。
杨君雅正巴不得这句话呢。
她低下头，在安然看不到的地方，抿嘴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怎么能不帮你呢？那我不就太不负责了？你放心，顾总到时候真的追责的话，我一定会替你说话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安然急于逃避责任，咬咬牙，决定把希望寄托在杨君雅的身上。
“那就拜托你了，杨小姐。”
奇怪的是，她们坐在外面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手术中”的红灯依然没有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杨君雅耐不住性子，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霍医生？霍医生？”
不一会儿，有个小护士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个脑袋来。
她把口罩拉了下来。
“霍医生说，有个仪器暂时出了点儿小问题，手术没法进行。”
“什么？”
杨君雅惊叫起来。
“你现在跟我说，手术做不了？”
小护士一脸歉意。
“抱歉，杨小姐，我们已经在紧急修复中了，实在是……”
“我不需要你给我解释这么多。我就问你，手术什么时候能开始？”
夜长梦多。
拖地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事儿。
“我要具体的时间，具体到分、秒。”
小护士为难地快要哭出来了。
“杨小姐，这实在是……”
“我只要时间。”
杨君雅完全油盐不进。
小护士往里面看了眼情况，犹豫地咬着嘴唇。
“最多二十分钟，手术肯定能开始。”
二十分钟。
杨君雅看了眼手机，还在能接受的时间范围内。
“阿西吧。”
她忿忿地跺了下脚，回到安然身边坐了下。
“出什么事儿了？”
安然紧张地问。
杨君雅不理会她的问题，转问道。
“顾总在公司开会吗？什么时间结束？”
唯一能够阻止这次手术的人，只有顾渊。
顾渊是最大的变数。
虽然杨君雅已经成功把许容华哄得团团转，但是顾渊那里……
杨君雅打了个哆嗦。
今日不比以往。
顾渊不再把她放在心上，对她所说的话，更是会抱有怀疑。
“顾总参加董事例行会议，通常情况下，没有三个小时结束不了。”
“我们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会议开始几个小时了？”
“不到半个小时。”
这还好，时间还很充分。
她心里想着要松口气，眼睛却紧紧地手术室，期待红灯快点亮起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顾渊比她来的要快的多。
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起来，杨君雅刚想兴奋地欢呼出来。
却感觉到安然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勒地她生疼。
“安然，你下手轻点，你——”
杨君雅一怔。
下一秒，下意识地往后退。
“阿、阿渊。”
杨君雅勉强地浮出一个笑。
“你怎么来医院了？”
“为什么？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顾渊充满压迫地站在了她的身前，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
他居高临下，冷酷地看着杨君雅。
“解释。”
顾渊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来的一队黑衣保镖很不客气地把手术门撞开。
在医生护士惊慌失措的叫声中，手术被迫停止。
杨君雅绝望地闭上了眼，心有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连老天都在帮林浅？
先是机器坏了拖延时间，现在更是连顾渊都来了？
“解释呢？”
顾渊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
安然抖得像只鹌鹑，埋着头不肯说话。
杨君雅只好自己亲自迎战。
“林浅让我陪她来打胎。”
她轻轻地说道。
“打胎？”
顾渊的眉峰聚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她怀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林浅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但她不想要。”
“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会知道？”
杨君雅嗤笑一声。
“可能是觉得愧对你？我不知道，胡乱猜的。”
她说话像个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病患者。
顾渊的额角“突突”直跳。
他又想说什么，杨君雅突然开口。
“阿渊你还记得吗？我曾经也掉过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