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冻得太久,身体早已失去了知觉,林晴雪刚一躺到床上,就觉得周身的伤口疼得厉害。
只好拿出那位公子送给他的膏药,就着黑暗重新擦了一次,虽然背上的伤口没有擦到,但疼痛还是减轻了不少。
忙忙碌碌的一天,早已将她折腾得精疲力尽,不到片刻工夫,她便沉沉睡去。
翌日,她是在冯百灵的呼唤中醒过来的。
林晴雪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她艰难的睁开双眼,发现冯百灵正焦急的看着她:“雪儿,赶快起来,你爷爷把里长叫过来了,正在控诉你的不是。”
自从上次在风雪镇置办了些棉花后,这木板床虽然睡得不舒服,但也还算暖和。
林晴雪伸了个懒腰,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她忍不住蹙眉“嘶~”的叫了一声。
冯百灵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伤口疼的厉害?快给娘看看到底伤到哪里了?”
厚厚的锦袍已经脱下了,林晴雪趴到床上,拿起床头的药膏递给她:“伤口以背上的居多,我自己擦药不方便,娘,索性你帮我擦上药。”
衣服被掀开,她雪白的后背上,横七竖八的红色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好在冬天穿的衣服厚,伤口大多不深,都是以破皮为主。
冯百灵的眼眶立刻红了,她忍不住抹起眼泪来:“瞧你这伤口,一定很疼吧?雪儿,快和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林晴雪只好叹了口气,将李老爷把她抓到府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至于遇到那位公子的事,林晴雪只字未提。只是说是仁和药铺的华大夫,派人将她救走的,至于那身衣衫,也是华大夫见她的衣服破败不堪,特意买来给她救急的。
衣服的来历弄清楚了,冯百灵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催促着林晴雪快点起床洗漱。
林家的正屋里甚是热闹,一大家子人正陪着里长嗑瓜子。
林正福坐在林清风身旁,他正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林晴雪的种种不是。
身体的疼痛,折腾的他几乎一宿没有睡觉,此刻提到林晴雪的名字,他恨得咬牙切齿!
“……那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深更半夜的不着家,还不许我们过问。稍有不如意的,便对我们动手动脚,上次把小妹的胳膊卸掉,这次又把我伤成这样。我们已经管不了她,你是里长,这次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恰在这时,林晴雪带着冯百灵走了进来:“在叔叔的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坏人,可你们扪心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次回来后,你做了多少让人不齿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这个家已被你闹得鸡犬不宁,你还想怎么样?”朱氏插嘴道。
林晴雪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停!”林清风突然大声喊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咱们先把昨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说清楚吧。”
“叔,我不是和你说过嘛?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深更半夜才回来,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就和我大吵起来……”
真是恶人先告状,这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金奖了。
林晴雪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叔叔莫非忘了,昨天早上你们在鸡汤里给我下药,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会儿恐怕早已经被你们卖掉了!我不过是去了镇上一趟,想要一探虚实,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这就被你们说成和人厮混,这话搁在谁身上受得了?再说你们何止说了几句?昨晚为了抢我的锦袍,叔叔和姑奶奶可是对我大打出手,难道还不允许我还手了?”
他们之前就是用这一招,把林晴雪给卖掉的。林清风一点不怀疑事情的真假,他皱着眉头说道:“雪儿的话若是真的,这件事情就是你们做的不对,作为里长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件事情我处理不了,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
见这招不好用,朱氏忙将桌上的红枣抓了一把,塞到他手里:“你可别听这丫头瞎说,她一天到晚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只晓得往外面跑。在我们面前还口出狂言,从来不喊爷爷奶奶,咱林家寨可没有这么不孝的人,不动用家法和族规好好管管,以后岂不是要把我林家寨的脸丢光?”
“对,对,这丫头再不管教,就会骑在我爹娘的头上作威作福。”
……
爹一早出去伐木了,娘向来没有主见,眼看他们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诉说自己的种种不是。
林晴雪索性坐了下来,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这才问道:“说完了?你们说完了,现在就来听我唠叨两句吧。”
林清风也算是看着林晴雪长大的,在外人看来,她向来是个乖巧有礼的,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他点点头:“好,他们说的这些,你该如何解释?”
林晴雪玩味儿的一笑:“清风叔,他们刚刚说的你也听到了,一句话说完,我不该在他们打我的时候还手,在他们骂我的时候还口!至于不孝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捡来的贱骨头,既然是捡来的丫头,我和林家又无血脉关系,自然该孝顺养活我的爹娘。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欺负我的爹娘,我这个做女儿的,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助?”
林清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竟然是捡来的?”
林晴雪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反正爷爷奶奶,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林家人看待过。三番五次的,想方设法要把我卖个高价钱,还口口声声说我忤逆不孝,难道我就该在你们卖我的时候,还笑着帮你们数钱?”
朱氏冷冷的看着她:“这世上被卖掉的女子何其多,我们林家对你也算不薄,把你卖进李府享福还咋地,你以为那李府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林晴雪看向林清风:“李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歹毒,进了李府的人哪个有好下场,你们把我卖进李府,哪里是让我享福,不过是图他给的银子多而已。清风叔,你给个公道话,这到底是谁对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