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原本还惦记着衣服,听到林正福这样一说,瞬间回过神来。
上次将林晴雪卖给牙婆,得来的银子替林正福还了几两赌债后,家里又置办了一些东西,现存在手里的不过十两而已。
这次到手的20两,由于大雪封山,他们还没有动过。
朱氏原本打算用这30两银子,将家里的房子修葺一新,开春的时候再买上几亩薄田。
眼看这银子保不住,开春的良田也要打水漂了,朱氏气得跳脚:“你这臭丫头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李老爷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你到李老爷面前说了什么?”
林正福万分着急,李家要真的反悔了,那他私吞了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岂不是要穿帮,爹若是知道他又输了这么多,非得像上次一样,家法伺候不可!
上次的赌债还清后,他手里还余下点碎银,输了这么多他一直不甘心,便想用这碎银子翻本。刚开始的确小赚了一笔,欣喜若狂的他赌注越下越大,一心想要赚得更多。
谁知运气急转直下,很快便将赢的那些银子输掉了,他越想越不甘心,便在赌坊借了一些高利的银子,想要将之前输的捞回来,谁知窟窿越来越大,不知不觉竟然欠了多达三十两。
林晴雪淡淡一笑:“你甭管我和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李老爷不敢再找我便是!”
她的笑容无疑是火上浇油,直气得朱氏大声呼道:“老头子,这丫头简直是丧门星,咱们不能就这样饶了她,得请家法伺候!”
“对,这臭丫头目无尊长,竟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今天不让她尝尝家法,她哪里知道孝字怎么写!”林正福深表赞同。
“对,对!我可是她的姑姑,不过多说了两句而已,她竟然将我的胳膊卸了,简直是反了天了!你们早该家法伺候,否则以她这样的性子,以后去了婆家,岂不是把我们林家的脸丢光了!”林宝珠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冯百灵忙拉住林晴雪的手,惨白着脸色岂求道:“爹娘,雪儿还是个孩子,哪里收得住家法,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明天?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哪里还睡得着,李老爷的事情,今晚必须给我说清楚!”林正福缩着身子,双手拢在袖子里。
林晴雪离开后,大家生怕她一去不返,李老爷那里无法交差,林正福更是担忧的饭都吃不下。
此刻的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只是说的气话来骗大家。
摸着冯百灵冰凉的手,再看看她身上单薄的麻布粗衣,林晴雪心痛的说道:“娘,上次新做的棉袄怎么不穿上?”
冯百灵的目光开始闪躲起来:“呵呵,也不是过年过节的,穿什么新衣服,那衣服留到以后穿。”
林宝珠得意的笑着:“你这贱骨头就该向二嫂好好学学,二嫂有了新衣服还知道孝顺娘,可你呢?不管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真是个没教养的。”
林晴雪吃惊的瞪大眼睛:“娘,你竟然把那衣服送人了。”
冯百灵向来喜欢息事宁人,她愣了愣点点头:“娘是个粗人,那些好衣服娘穿着也是糟蹋了。”
林晴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娘,瞧你身上的衣服,都磨成这样了,好不容易给你置办一件好点的衣服,你竟然拿来送人?”
“你娘通情达理,哪个都像你那么自私,没有良心?老头子,这事你怎么看?”朱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林有才从嘴里抽出烟袋锅子,猛地在墙上磕了磕,将里面剩余的黑色烟灰磕了出来,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就听正福的,家法伺候吧。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咱们也没有精力打她,先让她跪在堂屋反省一晚上,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冯百灵一把松开她的手,“噗通”一声跪在林有才面前:“爹,今晚这么冷,雪儿若是在堂屋跪一晚,一定会冻出病来,都怪我没有把雪儿教好,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看到母亲跪得这么利索,林晴雪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也难怪她能带着两个女儿在林家生活下去,全是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委曲求全换来的。
“现在知道求情了,之前做什么去了!”林有才冷哼一声:“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赶快跟着我们去堂屋跪着!”
这么冷的天,想让我在外面跪着,简直是做梦!
这个社会“孝”字当先,爷爷奶奶就是家里的天,家里的地,他们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家里的晚辈无条件的遵从。
林晴雪根本不想正眼看他们,姐姐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顺从”两个字,想让我跪一晚上,没门!
林晴雪冷冷的看着他,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休想!”。
“你……你这臭丫头当真反了!”家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们的命令,朱氏一气之下上前扇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她的动作如此之快,林晴雪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第二巴掌就要扇过来,林晴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把她拉到面前来,朱氏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你……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林晴雪的眸子里闪出一股寒意:“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请问我做错什么?你们要我在这大冷天的罚跪?难道就是因为没有如你们的愿,把我卖个高价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姑姑和我一年的,你们要真的这么差钱,干嘛不把她卖掉,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的主意……”
林有才给林正福使了个眼色,林正福会意的点点头,忙蹿至她的从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屋子里的光线不够明亮,林晴雪今天又累了一天,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朱氏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突袭。
林正福一心想把她的胳膊扭到身后,林晴雪也不是吃素的,她忙松开朱氏的手,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林正安忙走过去,一脚踢到林正福的腿弯上,重重一拳落在他的胳膊上。
林正福吃疼,这才不甘心的放来她,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二哥,你为了维护捡来的丫头,竟然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