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身份尚未公开,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琳儿母子面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隐瞒了他们的身份。
林晴雪回卧房将银票取出后,复又在琳儿的搀扶下,去找华大夫。
隔壁厢房里,华大夫已在此等候多时,他的内心无比忐忑。殿下先前只是怪罪他居心叵测,明知林晴雪们的去向,却不肯说出来。
从这里来看,林家娘子应该并没,将他先前的那番话告诉晋王。
否则,殿下若知道是他捣鬼,害得自己苦苦寻找三年,就殿下那性子,不把他轰走才怪!
想到这里他愧疚得,简直坐立难安。
走到门口,林晴雪让琳儿离开,这才一拐一瘸的朝着华大夫走去。
华大夫见到她,立刻尴尬的起身,道:“你这几日最好不要走动,卧床休息利于伤口的愈合。”
林晴雪谢过他,撑着椅靠勉强坐了下来:“几年不见,不知卢大哥怎么样了?”
“他是个勤奋的孩子,又颇有天赋,这几年的进步神速啊。”提起这位得意门生,华大夫心情大好:“他已经做了爹爹,老二马上也要出生了,看得出他对眼下的日子很是满意。”
还好他没有因为原主而自暴自弃,林晴雪的心情很是不错:“看来你对他也很用心,不知那陈玲珑现在如何了?”
华大夫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唉!好好的日子让她过成这样,真是自作自受啊!”
“她成亲了?”林晴雪下意识的问道。
“可不是!陈家家境优渥,陈小姐又是家中独女,上门提亲的人还是不少的。小虎成亲后,她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听从陈掌柜的安排,嫁给了一位书生。那位书生的性子极好,若不是爹娘一直施压,断然不会娶陈小姐的。陈小姐嫁给他之后,一直嫌弃书生家贫,对他总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让书生很是不满。
她自幼在家里横行惯了,本就嫌弃书生,对他的家人更是没好脸色,惹得书生的爹娘怨声载道,直呼当初看错了眼。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陈掌柜的教导她也不放在眼里,渐渐传出悍妇和妒妇的名声。
去年秋试,那书生一举高中,回乡第一件事,就是以有失妇德之名,一纸休书将身怀六甲的她赶回了娘家。书生一家风风光光的去了益州上任。而她在不久之后生下了一名女儿,日子过得……唉!可怜陈掌柜好好的人,现在看起来老了不少……”
陈玲珑落到现在这般光景,也算是咎由自取。林晴雪一点也不觉得可怜,倒是陈掌柜让人唏嘘,他本是厚道本分的慈父,可对女儿无条件的纵容和宠溺,不仅害了女儿还害了自己。
提到秋试,让她想起林玉书来,当年一别便是天各一方,这几年都没有他们的音讯,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林晴雪从袖口里,取出那些泛黄的银票递给他:“这是你当年送给我们的银票,我只用了一张周转了一下,余下的都是当年的。周转的那一张,我也第一时间补齐了,你数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得上?”
得知了她们的近况后,原以为那茶楼和宅子,都是自己当年给的那笔钱置办的。没想到人家竟然只用了一张周转,余下的竟然原封未动,看来这小娘子不容小觑啊!
华大夫的眉头紧紧蹙起,愈发的愧疚起来:“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我不会收下的。”
林晴雪淡淡一笑:“我当年就没想过要这些银子,怕你心里不安才会收下以备不测。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这些银子我更不能要了。”
她强撑着茶几,想要站起来把银票塞给他,华大夫只好起身,将银票接了过来。
“当年终究是我误会你了!”他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哀伤:“都说时间能见证人心,此话果然不假,原以为你们是贪恋殿下的权势,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们不仅没有去找殿下,日子还过得越来越好。”
邺城离风雪镇不算远,他相信只要她愿意,殿下早就找到她了。
“惭愧!”林晴雪淡淡一笑:“能得到你的认可,这几年的苦倒也没白吃,只是你们当初要找的云小姐,可找到了?”
“云小姐?”华大夫一愣:“至今尚无音信。”
林晴雪的眸子倏然黯淡:“殿下还在找她吗?”
华大夫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云家对殿下有恩,殿下找她也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
林晴雪的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她自嘲的笑了笑:“他说当年为了寻找我们,曾走遍了大半个云国,依我看一半是为了找她,一半是为了找我们吧?”
“找云姑娘的任务,一直是交给属下的。”华大夫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要知道他后来为了寻找你们,差点丢掉了邺城,丢掉了性命,我当时真不该赶你们走。”
“丢掉了性命?”林晴雪立刻紧张起来:“此话怎讲?”
“不知你有没有看到过殿下身上的伤痕?”华大夫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殿下为了寻找你们,一走就是月余。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匈奴那里,匈奴首领带着十几万铁骑,朝着我军边境进发,想要来个突然袭击。
等殿下赶回来的时候,大局似乎已定,殿下为了扭转败局,带着必死的决心,和匈奴决一死战……那一战死伤惨烈,殿下也身中数箭,其中一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难怪他身上千疮百孔,林晴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唉!他这分明是胡闹,明知局势不稳,却又为何要这般折腾。”
华大夫揩了揩眼角,叹了口气道:“受伤也就罢了,可事后殿下将这些将士贵的牺牲,全都归罪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害了他们。连陛下都未怪罪,可他一连几个月都灌得醉醺醺的,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看不下了,才将你们的下落告知他。”
那些伤疤还历历在目,林晴雪的心里堵得慌:“他这又是何必呢?若不是他赶回来,死伤的人数怕是还要多。”
华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唉!殿下是个重情的人,当初为了拆算你们,我曾编排了不少坏话,可他依旧不放弃。这份深情重义,你当好好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