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助理的车子刚开进别墅,王医生也到了。
宁御深抱着慕思大步迈进房子里,王医生亦步亦随地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慕思,叹气道:“这怎么又成这样了……”
宁御深一记冰冷的眼刀斜射过去,王医生顿时有种掉进冰窟里的感觉,一阵寒气涌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宁御深抱着慕思回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转身走开。
一直提着心跟在他身后的王医生马上上去检查,眉头微锁起来。
本就刚流产的身子,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现在还在外面吹那么久的冷风,流血了还不知道。
他见过不将自己身子当回事的病人,但也没见过这么不当回事的啊。
宁御深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亮堂的灯火,颀长的背影充斥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那双黑曜石的双眸中倒映着灯火,却照不亮他瞳孔,依旧乌黑不可见底。
王医生走上前去,道:“慕小姐现在产后流血,不能再吹风折腾了,否则她以后真的没办法受孕,还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病症……”
宁御深想到她宛若残花般躺在地上的一幕,微微眯起了双眼,没有回头,漠然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还有,最近最好让佣人多给慕小姐准备一些补血养气的汤水,让她好好调养身子,最近一个月别行房事了。”
宁御深没有说话,但王医生却清楚地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下降了几个度。
王医生不敢再多说,只道:“其它的没有了,我现在下去开点药交给佣人。”
说完,快步离开。
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一般。
不过在他的心里,宁御深只怕是比鬼还要可怕一些。
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宁御深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慕思。
她双眼紧闭着,眉心紧紧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被恶魔纠缠着,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上了妆的脸已经花了,露出些许苍白的容颜。
仿佛是那暴风雨后的娇花,弱小,残破,似乎随时会枯萎死去。
宁御深眸光微微闪动了一瞬,压下心头那莫名的怜惜,快步离开房间。
慕思陷入梦魇之中。
周围的人冲着她指指点点。
“慕思啊,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家,你要体恤一下爸爸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还要掌管这么大个公司啊。”
“你怎么没死呢,你就应该去死的,从楼梯上滚下去还能活着,你可真是命大啊。”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宝宝了,宝宝不想离开你,妈妈,呜呜呜……”
“看啊,就是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还没离婚呢,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
“不,我不是,宝宝,我要你的,宝宝……”
慕思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睡梦中光怪陆离在的景象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慕思松了口气,一手扶着额头,眼帘微垂着,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就这么坐着,觉得自己周身发凉。
但她却感觉自己很累,不想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真的心力交瘁了。
丈夫的背叛。
孩子的流逝。
父亲的算计。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她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插上几刀,如今鲜血淋漓,这刀,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就那样留在她的伤口上,每分每秒都在凌虐着她。
慕思疲倦地坐着,像个木头人一样。
宁御深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醒了。”他低沉的嗓音将慕思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她抬起头,就见宁御深高大挺拔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让人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的强大气场。
慕思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他,远离这个浑身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她抱着被子往后退,直到靠在床上退无可退才停下。
“你要做什么?”慕思横眉冷对,不想露出自己懦弱的一面,让他看了笑话。
像极了一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戒备森严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敌人。
“你忘了我前不久跟你说的话了?”宁御深来到了她的面前,微垂这眸色与她对视。
那双眼,深沉的宛若深海,无人可知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却又那般致命地想要诱人沉沦。
慕思微怔了一瞬,脑中响起在上车前他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
‘你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了么?’
‘等回家后,我慢慢告诉你。’
她的目光在瞬间发亮,戒备如初,却多了希望。
“你能帮我报仇?怎么报?”
宁御深薄唇冷冷地勾着,在她的床边坐下,目光与她平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商人。”
商人,是不会做任何赔本买卖的,也不会做任何无利可图的事情。
慕思听懂了他话外之音,咬了咬牙,问:“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宁御深笑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你到我的公司工作,到时候,我会帮你报复唐霆跟慕国荣。”
慕思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凉薄如他,笑起来也是这么的温暖。
听完他的话,慕思心中有些迷茫。
报复么?
以宁御深的手段,要报复一个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慕思低下头,心里忽然有些乱:“我考虑一下。”
她并不想惩罚他们,只想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
宁御深沉默地看着她,没想到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竟然还在心软。
女人就是女人,做事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宁御深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优美洁白,还留着两个小小的红色印记。
那是,他留在她身上的。
想到今晚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宁御深的瞳孔在刹那间转深,喉咙滚动了一下,欲望有复苏的趋势。
宁御深猛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在慕思身上投下一道阴影。
正在出神的慕思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抬头奇怪地看着他。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去衣帽间拿了套衣服进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