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秀清一边为尚尤卿易容,一边自夸,尚尤卿打趣道:“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现在说话越发的像尹局长了。”
“你可不要吓我,若是像他,那我估计就嫁不出去了。”兰秀清夸张地做了一个鬼脸。
尚尤卿看着镜中的自己越来越陌生:“还真如你所言,现在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这是人皮面具,极难搞到的。”兰秀清又为尚尤卿画了一个淡妆:“这样看起来,简直是完美!”
尚尤卿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与平时的触感别无二致,她不禁叹道:“这也太神奇了吧。”
镜中的女子,眉目清秀却又带着几许妩媚,是一副美人面,朱唇轻启,又别有一番风味,与尚尤卿那种清丽温婉分外不同。
尚尤卿忽然问道:“这是谁的面容?”她想,生得这般的女子,定然不简单。
兰秀清凑到她耳侧,轻声说道:“这是我表姐的容貌。”
尚尤卿震惊无比:“你表姐长得如此好看,恐怕有很多人认识她吧。”
兰秀清双手搭在尚尤卿的肩上,解释道:“我表姐之前,很少出门,她就像是旧时那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认识她的人很少,更何况流月城已经被日本人屠城了……”
提及流月城的屠杀,房中的气氛顿时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尚尤卿也听袁萧说起过此事,流月城的男子都被屠杀殆尽,而女子却却被侮辱侵犯,甚至是成了慰安妇。
她幽幽说道:“在这个乱世,我们这些女子,不过是他们战争的掠夺品,生死很难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兰秀清点了点头:“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现在的国人,还在为了自己的权势与利益,而选择与他们合作。可惜我们没有生在军阀世家,身为女子,只能选择先保证全自己。”
尚尤卿拉住她的手:“你现在在警局当差,吃的也是国家的俸禄,也算得上是为人民办事。说实话,我是有些羡慕你的。”
“好了。”兰秀清嗔怪道:“再这样耽搁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尚尤卿这才放弃讨论这个话题,与兰秀清出了索菲尔酒店。
兰秀清挽着尚尤卿的胳膊,沿着索菲尔酒店所在的南新街一直往前走着。
南新街是南城最繁荣的商业街,既然要逛街,那么这条街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上,各家商铺的店员,都满面春风地与兰秀清打招呼。兰秀清也是极为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尚尤卿:“这是初到南城的表姐,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了。”
尚尤卿尴尬地同店员们打招呼。她凑到兰秀清耳边:“你确定是来逛街的?”
兰秀清想了想:“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我,你也知道我们兰家在商界的地位,他们自然不敢怠慢我。不过这样,好像的确没了逛街的乐趣。”
尚尤卿翻了一个白眼,兰秀清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出了花店,尚尤卿卖关子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没有人认识你。”
尚尤卿在街口,找了两位黄包车师傅,将她们送到了旧南街。
兰秀清付过钱之后,打量着有些年头的古街:“这里是?”
尚尤卿重新踏上这条古街,一时感概万千,思绪回到了过去。兰秀清见喊她都没反应,就直接动手了。
“啊!”尚尤卿吓了一跳:“你干嘛打我?”
“我这是帮你回神。”兰秀清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想起了什么吗?”
尚尤卿拉着兰秀清边走边说:“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你有兴趣?”
“当然有。”兰秀清狡黠一笑:“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作为交换,我也应该是知道你一些事情,才算公平。”
尚尤卿在一家饺子铺前停了下来:“这家的水饺可好吃了,带你尝尝。”
兰秀清打量着这个饺子铺,四面透风,不过是搭起来的一个草棚,很是简单与寒酸。她虽然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多年,但在这种铺子中吃过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尚尤卿同老板娘打过招呼,只说小时候经常来这吃水饺。
“瞧着你觉得面生的很,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都说女大十八变,真是叫人一时想不起来。”老板娘端上两碗水饺。
尚尤卿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饺咬下一口,笑着夸道:“这水饺的味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叫人怀念呢。”
兰秀清也尝了一口:“真的好好吃。”
老板娘笑逐颜开道:“好吃就多吃点,难得有客人来,我叫我们家那口子多做点。”
老板娘的话,让尚尤卿心中觉得有些难过,当年繁华一时的南街,如今也变成了旧南街,好多铺子都已经关了门。他们或许已经在新的街道上盘下来新的店面,重新开张,也或许改做他行去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吃了?”兰秀清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看着发呆的尚尤卿。
尚尤卿端起碗来,喝了几口水饺汤,才回答:“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如今这条街已经冷清至此。”
兰秀清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就拿自己的事情来举例子:“其实,后来我买下了风云武馆。”
尚尤卿疑惑道:“你重开武馆了?”
“没有。”兰秀清放下筷子,她托着腮看向长街:“师兄弟们都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他们已经不需要武馆了,我买下武馆,也不过是为了留个念想,没打算改变些什么。”
尚尤卿长长叹了一声:“明明是尹局长托我开解你,怎么好像是你一直在开解我?”
兰秀清英气的墨眸中满是傲气:“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的工作是负责保护你,这是尹清风给我的任务。”
尚尤卿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袁萧的意思,他果然还是担心她对慕景琰还没死心。不过话说回来,有兰秀清陪着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看开,这种感觉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