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雪夜里睡觉不熄灯,到了半夜还会哭,房中传出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张婶经常半夜被她吵醒,去敲她的门,她也不开门。
而且她发现兰卿雪闭不出户,唯一出去过一次还是去医院。她偷偷吃很多的药,而且经常看着一些刀具发呆,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直到有一天,张婶撞见了她在用刀割腕。尽管兰卿雪哭着求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但张婶还是如实告诉了兰秋水。
兰秋水便将兰卿雪叫进了书房。
“卿雪,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去医院拿药,又为何要自杀?”兰秋水关切地问道。
兰卿雪只是一味的哭,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兰秋水就找私家侦探去调查兰卿雪,他则让张婶多多留意兰卿雪,更是叮嘱张婶要瞒着兰秀清。
三日后,私家侦探将调查到的资料交给了兰秋水。他这才知道,方莲心,也就是兰卿雪的继母,为了保住兰府,将兰卿雪送给了流月城中军阀的儿子周英康。这个周英康有个十分变态的癖好,那就是喜欢将病毒注射到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子身体里,虐待折磨她们至死。
兰卿雪便是这其中一个,她被注射的病毒,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一旦注射之后,便只能等死。前期发病会极致的痛苦,后期病毒蔓延全身后,便会出现肌肉萎缩,不出一个月就会身体僵硬而死。
兰秋水没想到,他这个侄女竟会这般命苦,从小到大,受尽虐待,如今却还要经历这些,这对于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兰秋水想尽力弥补兰卿雪,尽量延续她的生命,将这些年她缺失的温暖,一点点的补给她。
他带着兰卿雪辗转去过很多家医院,陪她做过各种治疗。经常带着她还有兰秀清一起去各地游玩,有时还会带着她一人去看日升日落,去山上放纸鸢。有时候他也会后悔,后悔当年从兰府接走兰秀清的时候,没有答应秀清的请求,没有将卿雪也一起带走。
忽然有一日,兰卿雪与他谈心道:“叔父,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与疼爱,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秀清,她能有一个这样疼爱她的父亲,而我却一次一次的被父母背弃。”
兰秋水刚想开解她,兰卿雪又继续说道:“这次叔父就当一次倾听者好吗?”
他点了点头,兰卿雪便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撑不到一个月了,我身上的肌肉开始萎缩了,我本以为我会很害怕死亡,可是到了现在,我反而觉得我可以平静地接受了。”
“叔父,你知道吗?小的时候,秀清给我讲过很多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以为可以跟着你们一起离开,一起去看看。后来我第一次踏出兰府,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世界,又进了一个更恐怖的牢笼,可是我还是不死心,想逃出去。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死在那里,不甘心还从未去看过那些秀清跟我说过的景色……”
泪水从她妩媚的眼角滑落,她扬起头,脸上是释然地笑容,纯洁地像个天使一样,让人心疼。
兰秋水热泪盈眶,他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这半年多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有您和秀清陪在我的身边,我真的觉得死而无憾了。可是我又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让您与秀清蒙羞。若是我死了,您定然会为我办葬礼,那时我与周英康的事情定然会那些报馆挖出来,被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只会坏了您的声誉,对秀清以后也会有影响……”
兰秋水安慰道:“我与卿儿都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是我在意!”兰卿雪哀求道:“我生前不曾为你们做过什么,更不愿死后为你们摸黑。所以这一次趁外界还不知道我的存在,让我离开好吗?”
“你一个人能去哪里?我和清儿都不会答应。”兰秋水残忍的拒绝道。
“叔父,这就当时我最后的遗愿了,我求求您,成全我好吗?”兰卿雪跪在了他身前,只求他能答应她最后的请求。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答应你便是。”兰秋水将她扶了起来,才发现她的腿部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怪不得她这几日穿的都是长裤。
兰卿雪这才又恢复了笑容:“叔父答应我了,就不可以反悔哦。”
于是,他配合兰卿雪在兰秀清面前演了一出戏,让她相信卿雪已经随着丈夫一起移民去了美国。
其实兰卿雪并没有出国,而是暂时住在了云溪城的一家农舍中,那是张婶的家。
将兰卿雪送到张婶家是兰秋水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兰卿雪住进张婶家第二日夜里,被张婶的儿子侵犯,她不堪受辱,一头撞死了。张婶跪在地上求他原谅,让他念在兰卿雪本就是将死之身,饶过她的儿子这一次。
兰秋水想起那日兰卿雪对她的请求,他只能忍痛将卿雪的尸首火化了,洒在了流月河中,让她从此可以随着河水,无拘无束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月娥听白秋水讲完,才知道害死她女儿的,还有张婶与他儿子,她几近疯狂:“既然你不愿意为卿雪报仇,那么你也该死!”
兰秋水合上双眼,等着她开枪。
“伯母,你放开我父亲。”兰秀清的声音自兰秋水身后响起,方才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原来她的表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过这么多的苦。她恍惚记起那日,表姐躺在床上呢喃着:“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们……”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她小的时候,能坚持带她走,没有忘记她们的约定,那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呢?
“清儿快走,别管我!”兰秋水呵斥道。
白月娥面容越来越扭曲:“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陪你父亲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