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压顶,行至半山腰时,祁墨铧气力不支,要不是傅少卿搀扶着,差点昏倒在半路上。
“天快要下雨了,别再逞强了。”傅少卿担忧的看着他。
祁墨铧脸上毫无血色,额上冒着冷汗,时而浑身发热,时而浑身发冷。
他苍白的唇微张,“走吧,我没事。”
登顶时,电闪雷鸣,一场暴雨来袭前的预警。
即便山顶,也是范围广阔,想要寻人,还是要地毯式的搜索。
“就这里找,麻烦各位了。”祁墨铧头一回用这样温和的语气与旁人说话。
此刻,寻找任竹对他来说迫在眉睫,往日端着的架子自然要尽数放下。
“少爷开口,我们必然尽全力搜索。”
队长指派了方位,分头搜索,祁墨铧伤势重走不远,只能就近处寻找。
狂风呼啸,吹弯了树枝,冷风直往人领口里灌。
他走走停停,四处查看,伤口的痛都已经感觉麻木了,徘徊在几处隐蔽着能藏人的地儿,几番留意,愣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只得叹息一声,继续寻找其他有可能的地点。
转眸间,瞥见有人回来在队长耳边说了点什么,而后悄然退下了。
队长蹙眉走到祁墨铧跟前,贴耳跟他汇报。
“少爷,前方发现了一座小木屋,我们潜伏靠近过去探个底儿,你再过去。”队长并不建议祁墨铧第一时间跟过去,担心戚灵儿会动手。
“我先去!”祁墨铧笃定道。
“不行!”
“不行!”
傅少卿与队长异口同声的惊呼道,纷纷神情错愕,他怎么能第一个去?
两人还在出言阻止时,祁墨铧并没有过多理会,相反的朝着报点的位置走去,士兵们没人敢走在他前头,忽地,他停住脚步,侧脸道。“不必过多担心,总之我是一定要去的。”
话音落了,他抬手示意其他人都不要妄动,他首当其冲走向木屋。
阴云密布,雷电过后,大颗雨点砸下来,木屋子里透出丝丝暖黄色的微光,他悄声稳步靠近。
门是虚掩着的,好似给谁留着门,祁墨铧走近时,眼神朝着屋子里瞥一眼,空无一人。
察觉到不对劲时,眉心一蹙,迅速朝后退,却没来得及。
口鼻被捂上了湿漉漉的毛巾,大脑一片空白,一声枪响划破天际,擦着耳边而过。
祁墨铧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独身而坐的任竹,被倾盆暴雨浇了个透,冰冷的雨水将衣衫与肌肤粘黏在一起,混着伤口是不是渗出的血水,她却丝毫意识不到痛。
呆在高处看雨,是件很风雅的事,除开自身变成落汤鸡。
不风雅的事也随之而来,枪支顶在后脑上,“起来!”
声音沙哑,是戚灵儿。
任竹一声冷笑,“你完全可以选择开枪,我无所谓。”她垂下眼眸,颓自起身。
大胆的捉住戚灵儿的手腕,将顶在太阳穴上的枪支径直挪到左心房,与她冷眸相对。
“开枪。”她异常冷静的说。
戚灵儿蹙眉,“祁墨铧来了,不想见见吗?”她嗤笑着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连成了线。
心脏骤紧,“你说什么?”下意识捏紧了她的手腕,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愣是没多吭一声。
“那就走吧。”她看得出,这两人是彼此的死穴。
索性收了枪支,反手捏住任竹的手腕,拖着她匆忙进了木屋。
昏黄灯光从头顶幽幽地打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方形木桌,一张复古的靠着墙壁的木床。
祁墨铧板正的躺在床上,愁眉紧锁,任竹一见,急忙上前却被戚灵儿一把扯回,她红了眼。
“你究竟想干什么!”任竹揪住戚灵儿的衣领,愤怒的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乙醚而已,你怕什么?”她笑得妩媚勾人,似暗夜里的舞娘,美丽却又危险。
“他一人到不了这里,你肯定会被抓住的!”任竹一字一顿道。
“怕什么,有你们俩陪着我,你现在可以呆在这里慢慢等他醒来,这是我给你的惊喜,不喜欢么?”她忽然凑近,将距离拉近到彼此几乎是鼻尖相贴,眼底翻滚的恨意,难以掩饰。
“想怎样?”任竹冷静问道。
“怎样?”戚灵儿重复了这句话,突然抽身大笑,笑的癫狂,浑身颤抖着。
她抬起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手背被子弹打穿,森然一个血洞,露出内里的细肉,她一把抹上脸颊,血液沾湿了一侧脸庞。
“很快你就知道了,我痛十分,要你陪我六分,如何?”戚灵儿用自己鲜血淋漓的另一张侧脸盯着任竹,翻滚的恨意渐浓。
任竹已然明白,她将众兄弟的死算在了祁墨铧与她的头上。
她不自觉后退到木床前,双臂摊开护住身后处于昏睡的祁墨铧,这是本能反应。
“凡犯法者,皆要接受法律制裁,与我们有何关系?”她可以理解,觉得戚灵儿是一时的迁怒。
“你闭嘴,你以为祁墨铧来救你,他就是好人?”她狰狞着面目质问道,“说啊。”
“他并没有那么坏!”任竹冷静的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你果然还是不了解祁墨铧。”
话音刚落,戚灵儿翻身寻找藏在床下的绳索,拿出扔在任竹面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今天只能走出去一个,你还是他?”
戚灵儿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任竹深知此时触怒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话来,再寻找其他转机。
“我,你绑来的就是我,一个女人比男人要好控制的多,不是么?”她轻声细语,唯恐触怒到了戚灵儿的情绪。
“好,转过身去。”她收敛起脸上媚笑,冷声说。
任竹调整呼吸,背对过身去,将双手交叉放置在身后,戚灵儿动作迅速将她利落捆绑。
“张嘴。”她厉声道,手中持着一团白色毛巾,沾上手上的血液。
任竹配合的张开嘴巴,她立即将那团带着血腥的潮湿毛巾塞进了任竹口中。
“敢吐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