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微光。
霍馨仰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月光洒在她脸侧,室内灯光调到最暗,她幽幽望着窗外。
“我爷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她说。
刘夏坐在一旁动作迟缓的小苹果,到结束苹果皮都没有断。
她见身旁半响都没有反应,回声道,“你怎么不说话?没有联系吗?”
削好的苹果递到霍馨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按你说的做了,霍老先生会有分寸的。”
霍馨见他不紧不徐的样子,心中无名火起,深呼吸后做出决定,“帮我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回西城。”
“你膝盖的伤口不能挪动!”他语气颓然加重。
月光都跟着暗淡下来,她细眯起眼眸,看着眼前忽冷忽热的男人,“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纤手攀上刘夏的衣领,将他朝身侧拉近了些,“刘夏,你变了。”她温吞着说,身畔的清香悠然飘进他鼻息。
“我没有。”他稳住心神。
“最好是这样。”霍馨猛然松手,愣神的刘夏一言不发。
霍馨望着窗外柔和的月光,夜风吹弯了树枝的腰,她笑了,笑的孤寂。
夜深人静的时候。
祁墨铧坐在办公书桌上,身周全部都是财务部送来的文件,几乎能将他淹没。
或许是台灯光线太过明亮,白纸黑字,数字繁琐的报表绕花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眸,手指轻柔眉心下面的睛明穴。
“您该休息了。”中年男人站在一侧,犹豫着开口道。
“不用管我,你先回家吧。”祁墨铧睁开眼,眼眸深处的疲惫难以掩饰,“给我一杯咖啡就好,刘叔。”
刘叔是祁墨铧的私人管家,已经跟着祁墨铧近八年,祁墨铧所有私下的公务交谈都是由刘叔负责的。
但凡刘叔在的时候,就一定是祁墨铧在处理集团内部机密公务。
而且,刘叔的存在,只有祁墨铧一个人知道。
“少爷,这样是不行的。”刘叔站在一侧,点燃一支烟递到祁墨铧手边。
祁墨铧鲜少会抽烟,只是但凡遇到十分棘手并且难以处理的问题,刘叔定然为他主动点燃一支烟。
他接过来,心里其实深知刘叔话语之中的含义,这样是不行的。
“什么是不行的?”祁墨铧明知故问道。
“少爷!一次性通查内部财务多年财务数据是不行的;买下任宅对面的私宅处理公务,是不行的;深更半夜拼命工作,是不行的。”刘叔自己也点燃一支烟,星点火光在指尖燃烧,丝丝烟雾弥漫开来。
台灯下,青烟弥漫。
“重点在中间那句?”祁墨铧侧眸。
当他电话通知刘叔过来的时候,就这个地点,祁墨铧就猜到了他定然是强烈反对的。
“如果,被任小姐发现,恐怕前功尽弃!”刘叔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不会的。”祁墨铧猛吸一口烟,将星点火光燃到指尖处,浅灰色烟灰延在烟头处。
刘叔拿起身侧的烟灰缸,递到他手边,祁墨铧抬手将烟碾灭。
“你大可以放心。”他起身,走进厨房,动手开始煮咖啡。
刘叔蹙眉,见状只好上前主动去煮咖啡,从祁墨铧掌心接过咖啡豆开始磨。
“算起来,我也跟了先生七年零九个月了。一直以来你都是临危不乱,这次是怎么了?”他心中疑惑难以咽下,祁墨铧既然不愿意主动提起,只好由他厚着脸皮来问。
祁墨铧磨着咖啡豆的手停了停,“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的吗?”目光停在小机器的手动转轴上,灯光停留在上面,流转出闪烁的白色光点。
很显然,刘叔不以为然,在他眼中的祁墨铧处变不惊,从不会因为任何特殊情况而慌乱。这次却不是。
“你不顾及的股东的情绪,提查这么多年的财务,霍老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想?”刘叔的担忧并非多余。
“看情况吧。”将手中的咖啡豆磨尽。
喝了两杯咖啡,继续埋头扎进文件报表之中。
每个人的夜,都是寂静无声的,忙活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任竹难得安睡了一整晚,清晨时分,她出发去晨跑,张嫂在厨房里忙着早餐,时不时生出个脑袋来窥探任竹的举动。
估摸现在整个家都觉得,她和韩晚晚难得的平静。
任竹出门前,韩晚晚端坐在客厅里翻看时尚杂志,全然没有看到任竹的样子,两人即使见面也是相安无事,各自屏蔽。
她带上耳机出门,耳畔响起悠扬的音乐声,迈开步子在花园里穿梭,任宅隔壁的大叔从对门走出来,一脸络腮胡子,盯着一宿没睡的熊猫眼,看到精神抖擞的任竹时,愣了一秒。
刘叔盯着任竹看了许久,任竹以为是新邻居,回以礼貌微笑。
可当她对着刘叔会心一笑的时候,对方不仅没有回应,相反了立刻回身进屋,“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任竹疑惑了,看着紧闭的隔壁大门,不知所以然,耸耸肩朝着另一边花园跑去。
窗边紧拉的鹅黄色纱帘里,祁墨铧一根手指斜挑着轻纱,看着任竹身影消失在花园门口处,才收回手指。
“少爷,可以出发了,我去开车。”刘叔楼梯口轻声道。
祁墨铧闻声,提起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外套起身,走出大门之前站定,刘叔安静立在他身侧。
“下一次,邻居好意跟你打招呼,你记得笑一下。”祁墨铧的语气是冰凉的,话语的含义却是有温度的,说话时脸上仍旧是万年冰霜凝结的眉目。
刘叔眸子一紧,没想到祁墨铧会这样在乎细节,哪怕是对于某个人的细微举动都如此在意,不知道这样的感情,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
“好的,我下次注意。”刘叔还是很在意他的建议的。
刘叔微微颔首,拉开门,门口的宾利已经在等候,是在任竹离开不久之后开过来停在门口的。
祁墨铧带了墨镜,闪身迅速上车,原以为这样的安排谁都不会发现,西城祁少就住在任宅对面。
可偏偏有一个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