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漫又来找姜寻了。
和往常一样，门铃一响，姜寻就飞速冲过去开门，一见她被外面的寒天冻得通红的小脸，就心疼地捧过来，又亲又揉。
等被他剥了外套、亲得晕晕乎乎了，常漫才反应过来，屋里比之前暖和了许多。
“你装了空调？”她推他的头，扳住他作乱的脸，问。
姜寻不悦地拨开她的手，又低下头去，含糊地回：“嗯……不能冻着你……”
家里原先是没装空调的，冷得要命，他记得常漫最怕冷了，便去买了空调，昨天才刚装好，今天她就到了。
常漫笑得花枝乱颤，突然间就想起钱的问题来。
据她所知，姜寻现在可是穷光蛋一个了。
“你哪来的钱？找工作了？”
常漫直接问，也不怕伤他自尊。
要伤，早好多年前就该伤透了。她以前嘴巴可刻薄多了。
姜寻这才抬起脸来看她，闷闷地说：“我没找工作，钱是我刷信用卡来的。”
常漫这才感觉到问题不对了。
她认真起来，扶住他的肩，“姜寻，你给我说说，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坐吃山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话问出口，常漫才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来，这段时间姜寻的变化，也一点点浮现出来。
他以前是个很有进取心的人，哪怕是还在常家时，也不会想着依赖别人，他总是认真积极地对待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未来毫无规划，对人生没有半点憧憬。
好像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让她安心似的。
姜寻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赖着脸皮要抱她，“再说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着，他将常漫整个人都扑在沙发上。
常漫不依，用力推开他，神情也严肃起来。
“你先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找工作？为什么不振作起来？”
姜寻看出常漫是真生气了，却没去哄她，只半跪在沙发上，绷着背看她，嘴角的弧度，也不知是讥诮还是自嘲。
两人对峙了半晌，他意外地连句软话都没说，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做饭。脑子却是混乱一片的，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常漫也闹上脾气了，饭点时姜寻叫她吃饭，她窝在他床上，蒙着头，不肯搭理他。
她觉得很委屈。
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她怎么安心去做接下来的事？
以后她不在了，他要怎么过日子？
一直硬熬到十点多，最后还是姜寻拗不过常漫，先低头了。
他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房间，坐在床头柔声叫她：“漫漫，是我错了，你先吃饭吧。”
“我不吃……”
他拉她的被子，“乖，吃饱了你再接着气我。”
“……”
常漫卷紧了被子，“我不！除非你把我问你的话说清楚了！”
也就在姜寻面前，她才敢这样不顾后果地犯倔，就是算准了每次他都会让她、哄她。
姜寻盯着被子里凸起的那一团，咽了咽唾沫，表情渐渐垮了下来。
无奈地，他躺下来，隔着被子展臂抱她，说：“漫漫，我不想努力了，你拿陆琛的钱养我吧。”
他的声音很沉很重，就像浸了水的海绵。
常漫听到他这消沉的话，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扫开被子，整张脸都是红的。
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
“你再说一遍？”她声音都破音了。
姜寻没什么表情，只低低叹了口气，眼神里没有光。
“漫漫，我是说真的。
我以前在姜家那么努力，是为了让我妈能过好日子，可是后来……她就病死了。
三年前，我回到姜家，又开始那么那么努力，是为了将来再和你重逢。我都想好了，先要你为抛弃我后悔，再用我的双手，给你最好的生活。后来……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其实我有时候想想，我这辈子，都是在给别人过的。
先是妈妈，然后是你。
每次想到，现在的常漫其实并不属于我，以后也不会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就没了生活的动力。
我累了，不想努力了。
尤其我很清楚，就算我努力了，也不可能会改变结局。
漫漫，你对我……稍微不要那么自私了，好不好？
不要逼我努力了。
我都想好了，你要我，我就活着，大大方方地花你的钱，做你的男人。等你哪天腻了我，我就悄悄离开锦城，自己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