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宾馆的途中我稍稍恢复了些许意识,也许是途中的颠簸,又或许是微凉的夜风终于让我清醒了三两分,不过刚刚恢复的意识却转瞬即逝似的,紧接着就被汹涌而上的醉意包裹起来,全部扑灭。
眼前的景象断断续续的,前一秒我还在余舒檬送我去宾馆的路上,下一秒我已经躺在了宾馆柔软的床上,不知什么人正脱着我的衣服,我脑内当即响了警铃,虽然全身已经瘫软无力,我还是用力微睁了眼睛。
想要张口说话时,我才觉出嗓子已经干涩地不成样子,像是在喉咙处塞了一大团干棉花,吸走了我所有的水分。脑袋像是快要炸裂开一般,轰鸣作响。我想要揉揉太阳穴,却再没一丝多余的气力抬起手来。
再张口,只觉得嗓子上下两处狠狠摩擦着,疼得厉害,“你……干什么……”
我眼睛半睁,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余舒檬两条线条漂亮的锁骨,她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低了头对上我的视线。
“你醒了?别害怕,我是舒檬,我帮你换上干净衣服,你安心睡吧,肯定头疼得厉害……”
我盯着视野中那双漂亮的有些过分的眸子,渐渐安下心来,眼前的光景和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去,我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察觉到,余舒檬帮我换好了衣服,拿着温热的柔软的毛巾在我的脖子,手臂还有脸上轻轻擦着,太阳穴也被不轻不重的按着,我仿佛在睡梦中得到了解脱一般,舒服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一大团棉花把我包裹起来一般,我深陷在四周的触手可及的柔软里,什么都忘却了,不多久我隐约听到咔嚓的一声关门声音,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我就看到满眼的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挡,随即适应下来。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记忆仿佛断了片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正揉着酸痛的脖子,无意中撇到了床头柜上台灯底下压着的小纸条,我抽了出来。
“小婧,我有急事必须要离开了,抱歉今晚不能继续照顾你了,如果你醒了,早晨大概九点钟酒店会给你送醒酒汤来,如果迟迟不来,你就打电话催一下。急得一定要喝啊,不然头会很痛的,以后有时间再一起玩吧。”
余舒檬的字迹小而娟秀,底下一行电话号码,我想了想,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存了起来。再返回首页时,发现了一条新的消息记录。
昨晚十点零几分时候,程时奕发过来的,问我到家了没有,我眯着眼睛想了想,那个时候我恐怕还在酒吧里,被那群混混纠缠着。
再往下是十点半左右了,一连好几条信息发了过来,都是在问我到底回家了没有,为什么不回他之类。我看到这里心头一暖,浮现出程时奕的那张脸,嵌上焦急的模样,我一时间有些想笑。
再往下翻,却突然有我的一条回复出现了。
不好意思,我是小婧的朋友,她喝醉了,现在已经睡下了,你不要担心。
之后界面沉默了两分钟,又一条信息,我是女生。程时奕那边这才迅速回了过来,谢谢你,请你务必好好照顾她。
我想了想,昨晚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这消息多半是余舒檬替我回复的,看着两人的对话,我轻笑起来。
手指动了动,我回复了程时奕一条,“时奕,我醒了,昨晚谢谢你关心我。”那边暂时没有回复,我也便放下了手机。
看看时间,差不多差几分钟就要到了九点,不多久,果真送了醒酒汤来。我趁热喝了,不禁想起余舒檬和黎北昨晚的英雄事迹,又想到余舒檬照顾我到那么晚,心中突然多了些愧疚。
不然打电话过去道谢吧,昨晚照顾我到那么久,肯定很累很累。我想着便拨了电话过去,只是那边响了许久的铃声,却迟迟没有接起来。
或许还没起床?又或许是有事在忙?我想了想,放下了手机,像是安慰自己一般,一会儿再打吧,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我冲了个热水澡,水汽很快在狭小的浴室里升腾起来,氤氲了镜面。我抬手抹了一把镜子,现出我略显苍白的脸来,很快又隐了去。
昨天发生的事情开始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从白天和程时奕待在一起时遇上的苏铭,再到在维多利亚碰到的那群恶心的混混,再到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黎北和余舒檬。
一环扣着一环,每一件事都让我难堪不已。
昨天和苏铭说的那些话,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我的意思来,现在多半是把苏铭最后的那点小心思都与我划清了界限,不过也好,省的以后过多的纠缠不清。
只是这些私事却被程时奕全都看在了眼里,昨天我还一时大意,模糊了界限,竟然和程时奕哭诉了许多,现在想来,人家或许只是想着找我叙叙旧,我却让他看到了我这么一桩丑事,之后竟还向他哭诉寻求慰藉,我又算是他的什么人呢?凭什么这么做呢?想到这里我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只不过昨晚他给我发的那些消息,一想起来,脸上竟隐隐发烫,心中莫名地起了暖流。
一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我连忙伸手到水龙头底下,接了捧冰凉的水拍到脸上,顿时清醒几分。
再到遇到余舒檬和黎北,他们救下我的恩情昨晚上一顿饭必定是报不了的。只不过昨天在饭桌上,还未喝醉的时候我吐露的那些心声,有关我和苏铭的事情,当时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现在想来,他们同苏铭有可能是认识的。
不过这一点倒是无关紧要,只是苏铭那样的人渣怎么会认识黎北和余舒檬两个这么好的人,我有些许诧异。
洗完澡之后我也清爽了许多,三两下收拾了一下自己,把脏衣服拾到我的包中,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便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