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浅浅！”
秦浅的身子不住的往下面滑，程云峥托都托不住。
他扶着秦浅的上半身，唤不醒人。然后看见鲜红的血，从秦浅的睡裙下面溢出来，如小河淌水，染红了地板。
这意味着什么，一个稍微有点儿意识的成年人都知道。
程云峥的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他赶紧拨打120，等着救护车来的时间是如此漫长。救护车来了之后，他追着担架一路跑：“浅浅，浅浅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可是没办法，回应他的，只有秦浅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
程云峥坚持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脸上的紧张不是作假——他是真的很担心。
可是那个过来帮忙的小护士，还是一脸看渣男的目光盯着他。
程云峥坐立难安，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如坐针毡。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秦浅好好的。哪怕是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也不想离开。
看着秦浅被推进手术室，程云峥一个无神论者都想在胸前画十字。
不会像古代一样出来问你保大保小，当然秦浅这个月份也没办法保小······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去，转过头去急救室的灯仍然亮着。
程云峥在外面坐了个通宵，第二天早上，接到了通知——孩子没了，大人还很虚弱，希望能够过去安慰一下，注意说话的时候不要刺激到她。
程云峥几乎是脚踩云端一般的过去了。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程云峥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了，之前秦浅出了车祸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病房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生怕看见了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现在也是一样。
刚好一个护士出来，程云峥拦住人：“她现在什么情况？”
“唉。”小护士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人衣冠楚楚，也是有些想不通怎么就把里面女孩子给弄流产了。
小护士眼神往病房里面飘了一下，道：“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修养，其他的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程云峥皱起眉头，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您说。”
“我们······并没有产生太剧烈的冲突，至少没有出现什么摔跤撞墙之类的行为，怎么会就流产了呢？”
这是一个让人觉得很奇幻的过程。
他记得电视里面的情节，很多都是女生那边遭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才会流产。至于自己之前那样的拉扯，不应该对秦浅腹中的孩子造成威胁才对。
小护士看眼前的男人一片迷茫的样子，觉得大概他也不是故意的，便为他解惑：“其实，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根本就还不稳。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不知道怀孕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注意，因此也没有进行应该进行的稳胎一类的活动。”
“是这样，但是······”
小护士打断程云峥接着道：“你们最近有没有起冲突？时间长不长？如果孕妇的心情长时间处于一种压抑抑郁的状态，那么流产的几率会大大增大。”
程云峥整个人如遭雷击：“是······到医院之前我们之间是起了冲突的······”
“气急攻心，先生，这可不是电视剧里面才有的事情。”小护士抱了抱手中的记录本，“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程云峥又问了一下流产之人要注意的地方，这才把小护士放走。
最后还是要面对的。
程云峥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病房。
很奇异的，程云峥比较难过，但是却并没有特别愧疚。
因为他不知道秦浅怀孕的事情，秦浅本人也不知道。而且这段时间秦浅抑郁，难道他就不难过了吗——归根结底，不还是秦浅和她的表哥背叛了他，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凡事有因有果。
大概，这也算是上天给她任性的一个警告吧。
这种想法妥妥的渣男了——但是，在程云峥这边，秦浅既杀死了他的妹妹，还参与了后来公司资料被倒卖一事，他还没有放弃她，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
秦浅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看得出来，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死气。
程云峥走到秦浅的床边，轻声道：“你也受了苦，这一次，我还是可以原谅你。至于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可是当秦浅睁眼的时候，那种毫无波澜的目光让他心惊。
仿佛昨日重现。
当初秦浅母亲死亡，自己又出了车祸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仿佛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和希望。看着自己，又像是在看着远方。
“浅浅······”
程云峥轻声唤道。
秦浅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也没有别过头去，她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一种让人难堪的沉默在病房当中蔓延。
半晌，秦浅才开口，声音沙哑：“程云峥，这一次，我们真的完了。”
程云峥想说没有，可是说不出口。
互相都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当然要按照真相来讲，秦浅最是委屈。
她什么都没有做，却是一桩桩，一件件，陷害的事情全部都往她的身上扔。她无端便遭受了这世上最残酷的一切，都找不出原因。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今生遭受的一切，是不是因为前世作恶多端。
否则，为什么，自己享受不了一个正常女孩子的人生。
痛定思痛，不过是自己反复无常。若不是自己反复原谅程云峥，反复的回到他的身边，又怎么会遭遇这些事情呢？
唯有，真正的断了，真正的离开，才是最后的解脱。
这一次，程云峥没能拦下秦浅的行李箱。
秦浅的脸色苍白而倔强，但是按着行李箱的手就是不松。她毫不退缩：“程云峥，我会远离你的生活，公司我不会再去了，我会另外找工作的。无论以后如何，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