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区别吗？”秦浅问道。
医生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当然有区别，失忆是失去记忆，但是不会导致智商和认知能力的下降，除非是特别严重的情况。比如说，她可能忘记自己男朋友是谁，但是却不会忘记如何使用手机。”
“但是任小姐不但失去了应该有的记忆，而且还有认知能力下降的情况，我觉得，还是痴傻的可能性更高。”
程云峥是个比较严谨的人，医生这么说了，他却不是很满意：“难道没有个准话吗？”
“实在抱歉，这个东西，确实没有办法用现有的医疗设备排查，只能用观察行为的办法，目前看来就是这样的。如果说程先生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把她留在我们医院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程云峥觉得，反正自己也不差那个时间，任婧瑜家也不差那个钱，医生的建议还是可行的。
于是，就拍板下来任婧瑜在医院再多观察几天。
秦浅和程云峥走出医院，秦浅的情绪有些低落。如果任婧瑜一直躺着她觉得还好些，可是她醒了，却浑浑噩噩，记不得从前。
秦浅就没有办法去计较任婧瑜的得失，这让人有一种憋屈感，就算是计较，对方也不会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另一方面，还是令人唏嘘。
任婧瑜本来是想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谁知道这么一场闹下来，却是自己导致了痴傻，这算什么？
有种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感觉。
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每一拳都打到了棉花上。
程云峥见状便安慰她：“浅浅，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八成是装的，知道你心善，用这个法子来让你难受呢。再说，这未必不是她想用来逃脱法律的一个手段。”
“可万一是真的呢？怎么办？”
秦浅轻声道。
突然就有一种命运弄人的感觉。
程云峥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想法，愣了一瞬之后，道：“如果她是真的痴傻，咱们就再看看吧。”
半晌，两人坐上车了，秦浅才道：“······如果她是真的痴傻了，我觉得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所以，你是决定，如果她真的痴傻了，你就不计较了？”
程云峥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说出来的话感觉带着冰碴子：“浅浅，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好人，你就是这样才总被欺负。”
秦浅听出来了程云峥的不满，便止住了这个话头：“现在还不是做决定的时候，我觉得还是看看再说了。”
程云峥这才算了。
他一直都知道，秦浅是个善良的女生。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个认知突然把他的心击中了，如果说秦浅真的是他认知中的那种善良的女生，为什么会去迫害自己的妹妹呢？
是她伪装太好，还是自己识人不清？
不······不能这么想。明明已经决定要尝试着去相信她了，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了，应该是误会她了。
应该是吧。
程云峥的心重新定下来，车子穿过一个红绿灯。
秦浅往窗外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但是太快，一时又没有想起来，便被重新抛到脑后。
林叙，那个林氏集团的总裁，和程云峥一样的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看着从自己眼前闪过去的一辆车，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哪里见过，是某个和自己一样的上流人物开过的。
但是也没有想起来。
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景象，也不用费脑力去探究个根本。
林叙和程云峥不一样，程云峥是个比较端着的人。说白了，就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要匹配自己的身份。
就像上次秦浅叫他一起去陶艺馆一样，他就定了一个堪比博物馆气氛的陶艺馆，处处透露着优雅和高端。
但林叙就觉得没必要。
不是说林叙就不追求生活的品质了，而是说他不挑。有时候，他觉得出去散散步，体验一下普通家庭的生活也不错。
如果要吃饭，旁边没有高档餐厅，只有普通的家常菜馆，他也是乐意去吃一顿的。在他看来，这些皆是滋味，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今天就是来吃饭的。
他在微博上看到了一家网红餐厅，并不大，也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但是就是好评如潮，他兴致起来了，就决定过来吃了。
他和秦浅模模糊糊就这么擦肩而过，一如他们的后来。
本来就是下班之后才去挑选领带的，后来又去医院看了任婧瑜，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程云峥还是为了照顾秦浅的心绪，没有一个人待着，而是到厨房给秦浅打下手。秦浅露出笑容，但是心里却是一直沉下去。
吃过了饭，洗了澡，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才有精神来思考某些事情。
她从前总是觉得，任婧瑜和程云峥属于联姻，两人之间是没有所谓的感情的，至少不能说是两情相悦。但是现在看来，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并非两情相悦，却也不能否认任婧瑜的情意。
秦浅以为，任婧瑜对于程云峥，就是一种占有欲，恐怕也说不上是爱吧。
但是出了车祸之后，今天看到痴傻的任婧瑜，突然就觉得，任婧瑜算的上是真正的为爱成痴。
她爱程云峥。
真的爱。
但是这爱非常自私，自私到可以枉顾他人。
她不愿意伤害程云峥，最多只能哭闹。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便把心思打到了秦浅身上。这过分自私的爱情啊，让任婧瑜发了狂。
她连生命，都可以在这样疯狂的爱的驱使下，视作蝼蚁。
那么自己呢？
自己对程云峥，是什么样的感情呢？程云峥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相信曾经他们之间有过真挚的爱情，可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后，这爱情还纯粹吗？
不，里面混杂了太多东西。剪不清，理还乱。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秦浅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让她不得安生。一直想到耳根子都发红，秦浅才在凌晨时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