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去,有一童子,小小年纪,眉宇间便透露些许威严,他挥刀舞剑,体态轻盈,从日落练到黄昏。
小慕含烟看的痴迷,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含烟,我们该回去了。”
“奶娘,那是谁?”她指着那练剑的童子。
“小姐,那是萧将军的公子,萧陌函。”
“萧陌函……”慕含烟轻声喃喃道。
“小姐,我们走吧,老爷该着急了,我们已经出来了近半盏茶的时间,天色渐渐暗了,再不回去,老爷便又该责罚了。”
“嗯,我们走吧。”
慕含烟边走边回头,看着萧陌函的身影,“我明天一定还会再来的。”
萧陌函不同于别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生在帝王家,从小便注定要背负比常人要多百倍的使命,尤其对于萧陌函,他的父亲,仿佛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陌函,教导了你许多次,你却依旧如此!”
“父亲大人万安。”萧陌函闻声停下步伐,赶忙向父亲请安。
“挥刀,集中注意力只朝一处砍去,不要游离于天地之间,不知往哪里砍去,思绪不定,难成大事。”
“儿臣知道了,父亲大人,儿臣在做一次。”萧陌函挥起刀剑,只朝一棵树的最中央砍去,那树的最中间开裂出来,长成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父亲点了点头“嗯,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的姨娘身体不适,随我回去看看。”
“是的,父亲大人。”萧陌函跟随父亲身后,一同回去。
萧将军的宅子还算宏伟,毕竟是亲王,皇上也不便让他们住得憋屈寒酸,纵使私下里背地关系处的再过不和,也不能对外公开,背上一个不睦兄长的名声,让百姓多生是非,因为萧亲王在百姓眼里,是个十足的好亲王,他常常开仓放粮,为百姓主持公道。在上加上萧亲王青年时建国有功,百姓们都纷纷称颂。
“姨娘,姨娘,你好些了吗?”萧陌函回到家中,赶忙去探望姨娘,自从母亲去世后,只有姨娘对他最好。父亲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除了教他练武,父亲都在忙自己的事,对他的生活起居也是从不过问。自他记事起记忆中便没有母亲的存在,母亲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这个影子伴随他成长了十三年,如今他已经是十三岁了。
“函儿,你过来,姨娘要与你说几句话。”萧陌函走到了姨娘身边。“姨娘,您有什么话便说吧,孩儿听着呢。”
“我要说的是,关于你母亲。”话音未落,萧亲王从外面进来,“梅儿,你醒了,陌函,不要惊扰你姨娘,宫里来的太医说姨娘的病需要好生静养,切不可被人惊扰,所以,陌函,你先退下吧。”
“是的爹爹,孩儿遵命。”他转过头对姨娘说:“姨娘,孩儿晚些再来看您,您先好生休养着便是。”
梅儿点点头,看了看萧亲王。“函儿,你先回去吧。”
萧陌函应着声,但是心生疑虑,为何爹爹不让姨娘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事,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萧陌函想着,便躲在窗边听他们讲话,希望能知道些什么。
“萧亲王,我……”
“梅儿,函儿母亲的事是万万不可让函儿知道。否则将来他长大成人,必定要找他的叔叔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报仇,到时万一不成,家族必有满门抄斩的可能。”
“那为何,亲王你日夜教函儿熟习武功,不就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为姐姐报仇吗?当初,若不是他将姐姐抢了去,逼姐姐做他的妃子,怎得能逼得姐姐一尺白绫自尽,死状惨烈,难道,这些,亲王您都忘了吗?”
“本王没齿难忘,本王就是怕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函儿会知道此事。届时引来杀身之祸。只是……”萧亲王欲言又止。
不能让梅儿知道这件事,否则……萧亲王心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并不像别人眼里看样温文尔雅,其实内心却是汹涌澎湃,仿佛有惊涛骇浪一般让旁人都忌惮他几分。
他那冰冷的脸上和那心里,仿佛在盘算着一件事,这件事已经盘算了许多年。
自从函儿的母亲的走后,他逐渐对这个小姨子生了情愫,他爱上了她。她仿佛也爱上了他,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了许多年,她视函儿为己出,为他照顾函儿,虽说与姐姐素日本不和,但是自姐姐走后,她的心也日夜牵挂着已故的姐姐,血脉相成,血浓于水,亲情,是如何也逃不掉的。
但是,萧亲王,始终是他的姐夫,她的内心不能逾越这一点,所以迟迟僵持在这里。
“梅儿,你先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萧陌函已经在门外听了片刻,他听了自己的叔叔害了自己母亲这席话去,此时虽然想进去向姨娘和父亲问个明白,但又思量父亲并不愿意自己知道这件事,所以便止步了,这孩子,一向比同龄的孩子沉稳机敏,做事之前都会思前想后,断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萧陌函思前想后,决定先行回去,日后再来弄清此事,否则恐会招来其他事端。
第二天清晨,萧陌函照旧来到老松树下的木屋边练剑,多少年了,他风雨无阻,这是爹爹教导他的,爹爹说,萧家的人,必都是天下勇士,总有一天这些武功会有所受用的。
萧陌函把爹爹的话记在心里,虽然爹爹平日里对他总是没有好脸色,也从不对他笑,但是萧亲王是受百姓爱戴的亲王,爹爹品行正直,为人谦和,这是百姓们公认的事实。所以萧陌函从心内对爹爹还是敬佩的,爹爹只是不苟言笑,对他严肃些罢了,这些都是为了他好,萧陌函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陌函自幼没了母亲,虽然有姨娘照顾,但是仍旧比不上自己的亲生母亲,陌函仿佛依稀的记得自己母亲的容貌,父亲的书房里摆着一副画,父亲说,那是母亲在时,父亲为她画的,母亲不在了,父亲日日对着那副母亲的画思念母亲,可见,父亲可是很爱母亲的。
松树后面又是一个熟悉的脸孔,陌函已经连续两个月断断续续能看到她了,近日里她来的更加频繁。“她是谁呢?”陌函不由分了神,剑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哎呀!”只听见一个女孩儿的叫声。
“你没事吧?”
那女孩儿跑过来,赶忙将陌函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陌函感到一阵温暖,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紧张过我,别说是手指划破,就是身上受了剑伤,爹爹也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更加不会有人帮她吮吸手指的血了。
陌函感到有些慌张,另一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看着那女孩子,她身穿一身白衣,从他初见她时候便是如此了,她的面容如雪花仙子一般,这北辰国本就雪多,仿佛她就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一片雪花,辗转人间,最终化为这雪仙子,萧陌函看的出神,竟忘了自己的手还在那女孩子的嘴里。
他将手抽回去,退后了一步,这是他本能的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她,让他手足无措。
“你是谁?”
“陌函哥哥,我叫慕含烟”
“含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奶娘告诉我的,这北辰里,谁人不知萧亲王,你便是萧亲王的儿子,萧陌函了。”
“你的手好些了吗?”
“不过就是划破了口子,不碍事的。”
“不可以,这伤口很深,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发炎的,我家里有紫金活血化瘀散,我娘说那是极好的治伤良药,我明日于你拿来,你擦上便好。”
“不用了,我……”
“不可以,必须要擦。”那女孩子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那好吧。”陌函不得不答应她。
“那明天,在这里,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陌函便继续练剑了,含烟在旁边看着,含烟素日里最怕舞刀弄枪了,但是如今却不怕了,她想,他该是喜欢练武的。她也想习武。
日落时分,陌函和含烟坐在大松树下面休息。
“陌函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练剑?烟儿想学。”
“烟儿,你为什么要习武呢?”
“这样含烟就可以陪你一同练剑了,烟儿日日看见你日出便来,日落而息,你的身影甚是孤单,烟儿愿意陪同你一起练剑。”
孤单,这个词汇第一次在萧陌函的耳朵里出现,他的生命里本意识不到这个词汇,他本以为孤单是他应与生俱来的事,他的心不由抽动一下。
“好,烟儿,我教你便是。”
从今日起,慕含烟日日来练剑,慕含烟的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事事都由着她。
骄阳似火,他的身边多了一人,慢慢的,这个女子长得亭亭玉立,那男子也是玉树临风,他们活像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萧陌函心中始终藏着一个巨大的仇怨,他迟迟没有确定,更迟迟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慕含烟。
姨娘的身体越发的不好,如今萧陌函已经年十七岁了,萧陌函坐在姨娘的床边。
“姨娘。”
“函儿。”
“孩儿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我的母亲,真的是被当今圣上逼死的吗?那日我偶然听到了你和爹爹的对话,一直想找姨娘问清楚此事。”
“函儿,此事是你爹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我便告诉你吧,你母亲,的确是被当今圣上所害,那日,皇上将姐姐掳去,姐姐断然是不从的,所以在宫中用一尺白绫自尽了。”
“函儿,姨娘不能照顾你了,今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为你的母亲报仇。不要让你父亲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否则……否则……他定会记恨我一辈子。”
“是,姨娘,孩儿知道了。”
梅儿说完这句话,便离世了。“姨娘,姨娘!”萧陌函最后一次叫着自己的姨娘。但并未那般歇斯底里。他的眼中噙满泪水,却一滴都未流下来。
“我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这天早上,他又到松树下面,舞动刀剑,慕含烟已经长大了,他看着她,只有她是对他好的,只有她最理解他,最懂得他的心,这么多年来,她终日陪着他,他早已离不开她,所以他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
“含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陌函哥哥,是什么事?”
“我的母亲,是被当今皇上逼死的。我要报仇。”
慕含烟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由一震,但是看起来依旧平静如水的样子。
“陌函哥哥,你放心,烟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陌函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还好有烟儿在,否则这漫漫长日,我该如何度过。
慕含烟终于明白,为什么萧陌函总是不停的练剑,原来是因为这样,慕含烟心中却有了另一番盘算。“我一定要帮陌函哥哥报仇,断然不能让他去宫里冒这个险。”
萧陌函和慕含烟的武功练的越发精炼了。慕含烟也是日益苦练,武功有了很大长进。
萧陌函感到时机成熟,便决定夜闯皇宫,去要了皇帝的性命。慕含烟却决定偷偷跟着萧陌函进入皇宫。
这天夜晚,雨下的凄厉,萧陌函趁着爹爹熟睡,便穿起了夜行衣,朝皇宫的方向走去,这一刻,他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他的脑中,也不知想过多少次手刃仇人的样子,他小小年纪,但却不可以,背负了这样的血债。他还记得姨娘死前对他说的话:一定要为你的母亲报仇。
萧陌函已经走到了宫门口,一个纵身,跳上了屋顶。但是他不知道,慕含烟已经早早跟在了后面,她心里默念,我一定要比陌函哥哥早先杀死皇上。
萧陌函在房顶上行走,慕含烟紧跟着身后,突然萧陌函跳下来,溜进了皇上的书房,他早就打听好了,皇上在这个时辰都会在书房。可是萧陌函从窗户里跳进去,却不见皇上踪影。
慕含烟细声细步的在门外听着,只发现没有动静。这时候两个太监从远处走来。慕含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咱们皇上又有了新宠?”
“是谁?”
“正是前日里,在湖边跳舞的宫女,现已被皇上封为莺娘娘。”
“皇上可是真有雅兴。”
“那当然了,这会子我这不是正要去莺娘娘的住处接她去养心殿吗?”
“皇上今晚不来御书房了?”
“看如此情况,恐怕是不来了。”
“我先走了,莺娘娘已经坐在轿子里了,只带我去抬轿呢。”
说着,那太监便往莺娘娘的住处去,慕含烟赶忙跟上,她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轿子停放在那儿,趁身旁打瞌睡的太监不注意,赶忙跳进轿子中,点了那女子的穴位,将那女子藏在轿子的座位下面。自己换上了那女子的衣服。
“你怎么才来?”
“路上碰见了小喜子,他拉着我闲聊了几句。”
“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走,这皇上该怪罪了。”
“我们现在走便是。”
慕含烟被这群太监抬往皇上的养心殿,她心中十分忐忑,额头都冒出了汗,手也是冰凉的,但是她握紧拳头,为了陌函哥哥,做什么我都愿意。她心中明白,万一不成,她必死无疑。
“这轿子怎么比刚才重了。”慕含烟听到了这番话,不由打了个冷战。
“我眼看着莺娘娘坐进去,不会有错的,许是你刚刚打了个盹浑身失了力气,快走便是。”慕含烟额头上都是函,她其实胆子是极小的,一个大家闺秀,若不是日日跟着萧陌函,她怎会做此等事。但是,事已至此,既然决意要这样做,便要做到底。
慕含烟咬了咬嘴唇。拿出袖口里装的胭脂红,沾了沾嘴唇。
“皇上,莺娘娘来了。”
不知不觉轿子已经到了养心殿的门口,“快让她进来”皇上大喜,赶忙要迎她进来。
慕含烟低着头走进去,太监们便关上了宫门。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慕含烟低着头,手里面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若是能迅速锁住喉咙,则对方一定必死无疑,慕含烟已经练习数遍了,就只待今天能将这皇帝一刀毙命。
“几天不见,为何与朕如此生分了?”
慕含烟低着头,不敢抬头说话,心里还在默默的下决心。
萧陌函在御书房等了许久,见皇帝不见踪影,心里十分着急,他偶然发现御书房内挂着一副壁画,这副画正是与爹爹房里同样的画,那幅画上真是他的母亲,他心中不由疑惑:“为何皇上会有我母亲的画像?”若他真为暴君,必不会留一个在后宫自尽女子的画像,如今,却是真的留了。
萧陌函仔细端详这幅画,突然看到这画似有夹缝处,夹缝处内似有一张白纸,他将那夹缝内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封书信:
“皇上,今日一别,自是天人永隔,臣妾纵是有万般不舍,但是为了我们的函儿,臣妾只好离去,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我们的函儿,说的是我吗,我是,母亲与当今皇上生的孩子?那我的父亲……他是谁?
萧陌函突然一阵冷汗,只得将这信硬着头皮读完
“臣妾与皇上早年相识,而后我入了王府,才发现臣妾已经有孕,但后为了父母之命又不得不嫁给他生下函儿,我与他昏后数载,心内却从未动情,日日所思都是皇上,若有来世,臣妾必定与皇上相守终生,不离不弃。”
信还未看完,萧陌函心生疑虑,这件事情父亲知不知道,他一定是知道的吧,他接着往下看,“绝笔已经差人送到将军府,将军早知道函儿事,臣妾祈求他将函儿送还给皇上,请皇上好好对待函儿,你我,终究是亏欠他了。勿念,莲儿留。”
“莲儿”萧陌函看到落款,这是萧陌函母亲的名字,他一直认为她的母亲如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他一直认为父亲虽然严肃,但却是刚正不阿之人,可如今……萧陌函突然冷笑起来,他竟然想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萧陌函很想流泪,可是却如何也流不出眼泪来。此时正直秋日,这晚仿佛倍感凄凉,瞬时间,背叛这一字眼从他的心中迸发出来,人世间是何等的背叛,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萧陌函此时不知如何是好,母亲背叛了父亲,父亲背叛了母亲,我便是牺牲品了,哦不,他已不是我的父亲。
萧陌函正愣神,突然听到皇宫里的侍卫们大喊:“有刺客!快抓女刺客!”
声音是从养心殿传来的,“女刺客?难道是刺杀皇上?”“是谁?”萧陌函赶忙打晕一个太监,穿上太监的衣服跟了去。
慕含烟已经瘫坐在地上,身旁皇上的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他的眼睛还没有合上,死命的盯着慕含烟看:“你为什么要杀我?”
萧陌函随同侍卫们闻声赶到将慕含烟重重包围起来,萧陌函只见此情此景。
“含烟。你怎么在这里?”
“陌函哥哥,我替你杀了他。”
萧陌函顿时心中如被碎花乱雨击打一般,他看到地下躺的皇上,哦他的父亲,还有他父亲身旁的爱人。“含烟。”
他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含烟。”
“快来人啊,将这女子关押进大牢!”
就在半个时辰前,慕含烟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慕含烟手心其实早已经冒汗,她站在那里,仿佛她的双脚已经不是她的,她自幼受母亲影响,熟读医书,她知道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是能一刀毙命的。她盯着他心脏的部位,想着他的陌函哥哥,眼前便是害死陌函哥哥母亲的人,只要杀了他,陌函哥哥便会如释重负了。
“你是何人?”皇上看到了慕含烟的脸,见她不是莺妃,但是眼前这女子却比莺妃美上千万倍,她那婀娜的身姿,透着百合花香气,冰洁的肌肤,一汪水般的眼睛。任凭谁看上一眼都会念念不忘,皇上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却也是从未见过这般仙气一般的女子,让他看上一眼便难以自拔。
“你是?”
“皇上,奴婢是新进宫的宫女,莺娘娘今日患了风寒不能来陪您了,所以她让我替她来。”
他看着她,只想赶快将她拥入怀中。他想,这大概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于是他张开双臂,可是他不知道,最危险的乃是温柔香,慕含烟身上的那一缕香味,足以勾他心魄,让他沉迷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慕含烟顺势将匕首从袖口里拿出,朝着他的心脏刺了进去,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只希望能一刀毙命,一来不想看到他死状凄惨,二来不希望自己胆怯。
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她的眼泪也奔涌而下,她真的不想杀人,这是她的第一次,她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好在是为了陌函哥哥,她做什么也是甘愿的。
血红将她的白色裙子染红,仿佛是挑染过的衣料,甚是好看,从远处看去,仿佛她的脚下开满了鲜花,这些鲜花里蕴藏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的爱,仿佛蕴藏着她全部的爱,他就在他们的爱里面殉葬了,殉葬的再无去处。
他的眼睛睁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不知所措,他心中想,他真的要死了吗?为什么会被她杀死,她本是温柔香,但是却为何又如此对我。
他始终睁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四肢瘫软,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慕含烟的手从匕首上放下来,她也终于瘫软在地上,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状态不比将死的人崩溃。她自小熟读医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治病救人,能够解人间疾苦,但是她不得不杀了他。这也算了解了陌函哥哥的苦。
“为了陌函哥哥,我做什么都愿意。”慕含烟想着,心中却越发感到轻松了,她仿佛能看到陌函哥哥的微笑,她想象着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想象着他那全世界最温暖的怀抱,她不断的想象着,大脑反应越发迟缓,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仿佛听见了陌函哥哥的声音:“含烟,你怎么在这里?”
她仿佛也看到了他,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充满了凄迷,怎么又是憎恨,又是怜爱,又是疼惜?那个眼神,她几世都不好忘怀,他为何用那般眼神看她。
他还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皇上,不出意外,他一定已经死了,他就这样死去了,结束了一段缠绕着多年的仇恨,结束了陌函哥哥的痛苦。
她还未有反应,便被几个侍卫带走,关进了一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这里又冷又湿,她从未在这样的地方呆过,她有些害怕,心里面却总有个念头:“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可是她却又想起他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仿佛将她从天堂带进了地狱,仿佛又从地狱带到了天堂,她还在想,他为何要那样看她。
萧陌函还站在宫门口,他见侍卫们将她掠走,脚步却丝毫不能移动,“她杀了他,那是我的父亲?”“他竟然是我的父亲,竟然是含烟杀了他!”
萧陌函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他许久都没有哭的如此伤心了,他的内心仿佛压进去了千斤石头,让他再也喘不上起来,他真想好好的睡一觉,真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真希望他没有去御书房,没有看到那封信,那么,他现在已经很快乐,他一定会去拥抱含烟,然而,他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母亲,我那深爱我的母亲,我也同样深爱他,父亲,我深爱的父亲,我的父亲,到底谁才是我的父亲,皇上已经死了,我的父亲却想让我亲手杀了我的亲身父亲。他怎么忍心这样做呢?萧陌函的心中感到阵阵凄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为何如此肮脏,他多想离开这个世界,不顾一切的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以后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看见这个世界,他多么希望他是个瞎子,也许只有瞎子的世界是最美好的,因为瞎子看不到眼前的事情,看不到自己的父亲死在心爱的人的手里,看不到自己的母亲背叛了自己父亲,看不到父亲背叛了母亲和我,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此刻,萧陌函身心已经游离于深渊万丈中,他用尽力气走到了皇上身边,此时,他已经没了气息,他还来不及问他一句,他便永世长眠了。他将他身体的刀拔出。握在手里。
用力朝自己刺下去。痛,他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知不觉便痛的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他已然躺在宫殿里,身旁是一个陌生的老者,年近半百却是风华依旧。
“孙儿,哀家的孙儿,你终于醒了。”
“您是?”
“哀家是太后,你是我的孙儿。”
“太后……太后”
萧陌函不知所措起来。
“哀家看到了那封你母亲的信,当年你母亲进宫之时,哀家是知道的,你母亲为人谦和,对哀家孝顺,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哀家甚是喜欢,只是后来……哀家和皇上都很难过……但是哀家和皇上却是不知道还有皇儿你的存在,所以一直没有把你接回来……孙儿,你就不要怪哀家和你的父皇了。”
“父皇……皇上他在哪里?
太后默默低头拭泪,“皇上,皇上已经驾崩了。”
“你父皇膝下无子,大阿哥去年抱病而亡,皇帝又遇刺,哀家正愁无人接替皇位,如今有了你,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继续擦着眼泪。
萧陌函转念一想,他如今最担心的却是慕含烟,他把她丢下的那一刻,他精神几近崩溃,趋近绝望,甚至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他似乎忘记了,如今她在何处,在受着何种煎熬,她一定在等他去救她。
萧陌函顿时心痛万分。
“敢问太后,那位刺客如今身在何处?”
“皇儿你说那女刺客,说起这位女刺客,她为何会刺杀皇帝哀家不得而知,此时还要请皇儿做主,你是未来的皇帝,理应为你的父皇报仇血恨,哀家想,皇儿应该立刻下道圣旨,满门抄斩女刺客一家,以绝后患,否则难平天下人之怨,更难平朝中人之口。”
萧陌函听了这番话,心如刀子绞过一般,他平了平气,定了定神,心中只有一念:“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慕含烟此时正在牢狱中,这牢房三面都是墙壁,地上堆满了稻草,慕含烟坐在墙角,双腿抱膝,她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他一定会救我出来。
可是他迟迟不来,慕含烟心中不明,难道他也被抓起来了?是否也像我一样在这冰冷的牢房里,听老鼠的声响,夜晚静的可怕,只有那重犯严刑拷打的呻吟声。
慕含烟什么也不怕,只怕陌函也与她是一样的境遇,哪怕自己就此死掉,陌函不能来救她,自己是安全的,她便安心了。
但是心中却不断出现那双眼神,最后见到的那种眼神,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表情,现在想起来,仿佛是充满了绝望。
“陌函,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多么想此时便能见到他问个清楚。
不知不觉夜便深了,她已经数算不过来日子,是否已经十日有余了呢?死亡感觉越来越逼近她。她感到无力,却也不挣扎,只任凭命运如何安排。
也更深了,慕含烟忽然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多么希望是他,他来救她了吗?慕含烟凝神屏息的听着,看着,只盼他出现在此刻。
然而,却不是他,是一位陌生的长者。
“嘘,你是含烟吧。”
“您是?”
隔着牢房桅杆,他们对话。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含烟,你父亲让我来救你出去。我们快走吧。”
“父亲大人可好?”
“含烟,你的家父……都……好。只是知道你的近况,甚是担心,所以特让卑职来救你出去。”
“这样,不会牵连到您吗?”
“放心,卑职会跑的干干净净。不让任何人知道,管事的侍卫都已经被我买通支走了,姑娘请放心。”
含烟望着眼睛这个人,心中虽有疑惑,但是却宁愿堵上一把,因为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再继续被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断然是见不过陌函哥哥,也不知道父母的境况的。
“好吧,我跟您走。那就劳烦您了。”
“那我们快走。”
那人便将牢房之锁用刀剑撬开,拉着慕含烟便朝牢门外跑去,刚到门口,一个纵身便跳上房顶,随后跃出宫门,将她放入早已经备好的轿撵之上。
轿撵一直往前走,落在一间客栈门口。
“姑娘,请下轿吧。”
慕含烟拉开轿帘子,看见“苏门客栈”四字。
“姑娘,老爷吩咐我们今晚让您在这里好生休息。”
慕含烟疑惑,为何不将自己送回慕府,但又不便多问,便下了轿。
“多谢各位。你们先回去吧。”
“回姑娘,老爷吩咐我们今夜当守在姑娘住处门外,以确保姑娘安全。”
“这……那好吧,劳烦各位了。”
慕含烟只得进了客栈。
萧陌函身体渐渐好起来,太后真是心疼皇儿,如今她是太皇太后了,在她当太后之时德高望重,在朝堂中自是有一定的权位,所以大臣们都要忌惮她三分,如今她当了太皇太后,她心中仍有一事未平,这件事便是要慕家满门抄斩,她恨毒了慕家人,只想斩草除根。
“我的皇儿,你醒了。”
“叩见太皇太后。”
“皇儿啊,你我之间何必这般生分呢?我可是你的皇祖母啊!”
“哦,皇……祖……母……”
萧陌函心中不由一颤,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自己到现在都未能适应,如今却要真真的做了皇帝,萧陌函的心中更是仍未能接受,他心中的疑问太多了,那么他的爹爹呢?
“皇……祖母,孩儿有一事相问。”
“皇儿但说无妨。”
“孩儿来这几日,昏迷不醒,心中疑惑,却未曾听闻萧将军消息。萧将军人呢?”
“皇儿,哀家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哀家与你父皇却也早想扳倒萧将军,如今刚好是个机会,他欺骗你不告诉你真相,不让你与你的父皇相认,哀家实在不能容忍,但念在与你有养育之恩,便将萧亲王发配到天赐了。如今应当已是在路上了。”
天赐是北辰国最偏远地方,那里人烟稀少,只有黑夜没有白昼,寒冷无比,萧将军到了那里,自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萧陌函多想找个机会向他问清楚,如今却真的没有机会了,萧陌函心中掠过一丝忧伤,但是却很快掠过了,转念一想,自己将成为帝君,便是能把握自己的人生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慕含烟,如今她该是已经在客栈了。
慕含烟此时已然在客栈休息,她并不知道所谓父亲的朋友是萧陌函派的人,她此刻只想回家里看一看,看看自己父亲母亲是否安好,但是她始终担心萧陌函的安危,千方百计想要打探那晚之后萧陌函的消息。
慕含烟走出客栈,刺眼的阳光照射着她,来到市集,腰间多了一些银两,那是父亲的朋友趁她不注意,放在了她住处的桌子上,那父亲的友人便扬长而去了。慕含烟打起一把油纸伞,阳光实在太过刺眼了,她许久未出门,加上在牢狱待了那些时日,已经不习惯阳光了,她抬头看看太阳,仿佛她将要入进黑暗里,将要万劫不复的模样。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许久未见萧陌函,她也是许久未露出笑容了。
慕含烟走着走着,眼看前面人流涌进,十分拥堵,她只好停下。“大家都在看什么呢?”为何今日街上如此的不寻常呢,慕含烟突然发现人们都身着孝服,那定是皇上已经死了,这时他听到有两个小厮的对话。
“你还不知道吗?这位新皇传说是先皇的亲身儿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是先皇的亲身儿子?咱们先皇不是没有皇子吗?这个亲身儿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据说是太后娘娘发现了一封密函,所以确定当今皇上是先皇亲身的,太后娘娘喜出望外,别提能有多高兴了!”
慕含烟听到了这番对话,心中一头雾水,如何会是这样,当今的皇上又是谁?
“那个女刺客呢?”
“就是刺杀皇上的女刺客吗?她胆子可是真大,竟敢刺杀皇上,听说当场就被打入大牢了,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听说那女刺客摇身一变就成了莺妃娘娘,众人都是很不解,如今她却又是失踪了,宫里人都在纷纷议论那女刺客是否是女鬼变的,因为传说她的相貌十分可人,几乎迷倒了皇上。”
“竟有这等事?
桃花谢尽之后,满园芬芳。
慕含烟坐在窗口,看着院中片片凋零的花瓣,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一旁的侍女却讨好着说,“慕姑娘如此美貌,皇上定会十分喜爱您的,您如今住的院子,可是以前静婉娘娘居住过的,皇上对您的恩宠简直……”
“闭嘴,滚下去!”还没等那个侍女说完,慕含烟就冷冷说道。
侍女本想讨好讨好自己的这位新主子,却被慕含烟训斥一顿,没好脸的退了下去。
慕含烟冷笑,恩爱吗?口口声声说爱她,然而却是不念旧情,自己当了皇帝,慕含烟开始怀疑他千方百计进宫杀皇帝就是为了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难道这么多年,我都错信了吗?”慕含烟想着,几乎要流下泪来,萧陌函却狠心将她的家人满门抄斩,如果不是父亲的朋友将自己救出,自己也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这便是他对她的恩爱吗?真是皇恩浩荡,承受不起。
正当她失神时,一个尖锐的嗓音钻入她的耳朵中,刺激着她的耳膜,“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多可笑,他原本承诺过自己,只要他登上皇位,自己便是他的皇后,而如今,皇后娘娘另有他人,自己却成了阶下囚。
皇后苏昭雪走入她的屋中,见她还坐在窗前,不由皱了皱眉,“真是罪臣之女,一点礼数也不懂,你父亲没教过你见到皇后是要下跪的吗?”
慕含烟漠然的看着她,“苏昭雪,你别得意,忘了当初是怎样求我爹爹放过你的父亲了吗?我曾把你当成好姐妹,替你跟爹爹求情,可你呢,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苏昭雪见她提起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咬牙说道,“贱人,你不提当年的事情也就罢了,你一提起来,我恨不得想在你父亲的身上戳几刀。”她随即扬唇一笑,“但现在却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哈哈哈!”
慕含烟听到自己父亲离去的消息十分心痛,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是的,爹爹死了,是她亲手将爹爹的尸首收好,和娘葬在了一起。他们都已经永远永远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昭雪见到慕含烟心碎的样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哎呀,我险些忘记我此行的目的了。”
说罢,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银盘进来,盘中是一条白绫和一个小瓷瓶。苏昭雪说,“好妹妹,你赶快挑一样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含烟的声音颤抖起来。
苏昭雪挑眉,“妹妹你这是在装傻?这是皇上钦赐给你的,皇上念在你们有过一段旧情的份上,不忍看你死的太过凄惨,这毒酒可是从南诏国进贡来的,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慕含烟不能置信,问道,“这真的是萧陌函的意思?”
她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就连苏昭雪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怒道,“大胆,皇上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女刺客能叫的!”
慕含烟冷眼望着苏昭雪,“我不信,你把萧陌函叫来,我要亲口问他!”
他当真……如此狠心?
“不必了,是皇上的手谕,我怎敢假传圣旨。我可不想妹妹,家里人都死光了,我还有爹和娘呢。若不是你爹爹承认是他指使你进宫行刺皇上,你可是早就死了”苏昭雪淡淡的说。
慕含烟喊道,“你把找来,我要见他!”
“我看这就不必了,皇上刚刚登基,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自然也没工夫理你。”苏昭雪玩弄着自己的戒指,看都不看慕含烟一眼。
慕含烟还是不肯上前去拿那杯毒酒,嘴里不断在念叨着什么。
苏昭雪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还不快把她架住!把毒酒给我喂进去!”
那些太监听到命令之后立刻向慕含烟围了过来,慕含烟的眼眶急速缩紧,对他们歇斯底里的大喊,“别,别过来,我要见萧陌函!你们放开我,我要见萧陌函!”
苏昭雪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怒火,“胆敢直呼皇上圣名,罪加一等,给我把她的容貌毁了!让她死也不能再去勾引皇上!”
慕含烟却像疯了一样,狠狠咬断了一个太监的手指。那个太监凄惨大叫,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不敢再靠近慕含烟。
慕含烟冷笑一声,将那断指吐到地上,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凄厉的说,“苏昭雪,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和萧陌函!”
苏昭雪并不怕她这番诅咒,见那群太监都向后缩,谁也不敢向前,就直直朝慕含烟走了过去,“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女子都抓不住!”她一把扯过慕含烟的衣领,端起那被毒酒顺着她的喉咙就灌了下去。
慕含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驳,只得任她拉扯着自己,一杯毒酒尽数饮下。
苏昭雪松了口气,轻轻拂了拂衣袖,对那群婢女下人说,“走吧,这酒的毒性快得很,我可不像看到她死在我面前。”
说罢匆匆离去。
一屋子的婢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喘,都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慕含烟瘫在地上,生怕她会随时站起来一样。
慕含烟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冰冷,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去。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她就可以去找爹娘还有穗穗了,他们都走了,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如今,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为什么,不甘心呢!
因为她曾经是多么爱他,他也向她许下承诺,可是如今,他却这般绝情。
萧陌函,你好狠,如若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一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滴泪从她的眼中缓缓滑落,坠入无尽的深渊,永世,不再醒来……
慕含烟仿佛来到那忘情崖的深谷,只见那深谷深不见底,慕含烟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萧陌函的说话声“含烟,来到朕的身边。”
慕含烟感到这谷深的可怕,仿佛能将她那一世埋葬,她感到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的仿佛都已经失去了重量,慕含烟眼前黑暗无比,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得用手摸索,突然,眼前亮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含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急促问道。
“爹爹说我们慕家历代效忠与君主,不能做出任何违背君主的事情,所以,他一定不会答应和你联手对抗皇上的,我只有……把这军符偷来给你,希望能帮上你。”一个女子低声说道。她的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那男子听过她的话之后,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坚定的说,“若将来我能成为帝君,我必立你为后,如违此诺,我萧陌函生生世世永坠黄泉,享尽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