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再出声，顾挽卿立刻伸出手，小心的替她取下背上的花瓶碎片。
慕寒死死的咬着嘴唇，连一声闷哼都不肯溢出，可那抓紧被子的手，却透露着她有多疼。
“臣再轻些。”
顾挽卿看的心疼，手下的力道竭尽所能的放轻。
取下了碎片，又动作轻柔的上药，每涂上一些药，就要小心的吹上几下，生怕弄疼了她。
如此小心呵护，饶是慕寒心中有再多的怒气，也不忍心朝着他发了。
今日那安神香的味道似乎格外浓郁，本就已经累极的慕寒，不等上完药，就已经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顾挽卿上完了药，又让齐延送进来热水，小心的给她擦了身。
终于把她安置好，就这么跪在榻前，看着她的睡颜，时不时的拿团扇给她扇着伤口处，以此缓解一些疼痛。
慕寒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眸子。
那眸中的笑意还未完全掩去，正被她看到。
“皇上息怒。”
没想到她会醒的这么早，见她眼中有了不悦，顾挽卿立刻低头请罪。
见他是跪在榻前，想来是就这么跪了一夜，慕寒也没开口训斥，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起身。
“嘶……”
动作太大，扯到伤口时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
顾挽卿担心的叫了她一声，本能的伸出手，却在碰到她之前堪堪停住。
“皇上恕罪。”
她现在是醒着，再去触碰就是僭越，顾挽卿立刻拜倒在地，再不敢抬头。
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昨夜的事，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不知她会作何反应。
慕寒坐起身，看着地上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前几日，柳尚书向朕提起，柳小姐见过爱卿之后芳心暗许，让朕给他做个媒，正好爱卿还未娶妻，朕今日便下旨赐婚，先将这婚事定下来。”
“皇上……”
顾挽卿不可置信的抬眼，却见那人面色冷凝，俨然一副冷酷帝王的模样，不容置喙。
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拳头，随即挺直脊背与榻上的人对视。
“皇上，赐婚的圣旨，恕臣不能接。”
“你说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抗旨，慕寒冷声问了一句。
“臣已有了心仪之人，赐婚的圣旨，恕臣不能接。”
顾挽卿眼中染上了些许狂热和决然。
他本想就这样藏着心思，守在她身边。
可如今藏不住了，她又想把他扔给别人，那他又何必再压抑。
从察觉到自己心意的那天起，他便明白自己不可能与她再如普通君臣那般相处。
他不甘心只做她的臣子，更不甘心她满眼都是那个负心薄情的人。
他想让她眼中有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眼。
只有他顾挽卿的一眼！
满载爱慕之情的目光，看的慕寒底气有些不足。
却还是厉声呵斥，“顾挽卿，你敢抗旨，你活腻了！”
“臣没有活腻，臣只想常伴心仪之人左右。”
顾挽卿用毫无畏惧的目光与她对视，就算她今日要赐死他，那赐婚的圣旨，他也不会接。
“你……放肆！”
慕寒被他气得发了狠，拿起昨日落在榻上的玉佩便砸了过去。
顾挽卿不躲不闪，额头上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很快便有血迹流了下来。
他也不去理会，依旧直直的看着她。
“臣不求皇上忘了秦王殿下，更不会去干预您与秦王殿下的事，臣只想常伴皇上左右，为皇上分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上应该能够理解臣的感受。”
他竟然还敢提起慕泽！
“顾挽卿！你……”
“皇上！”
多日来郁结于心，再加上昨夜和今日这么折腾，慕寒被他气得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挽卿赶紧接住她，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
他是疯魔了吗？
怎么能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把她气成这样。
慕寒无故旷了早朝，顾挽卿也未曾露面。
朝中流言四起，最后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说是顾挽卿不知做了什么，生生把皇上气昏了过去。
似乎是要印证这个消息一般，当日下午顾挽卿就连降三品，还被罚闭门思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