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顾大人还在殿外跪着呢。”
齐延将晚膳送进来,小心的说道:“奴才觉得,顾大人不是普通的文臣,您……”
“他让你来当说客的?”
慕寒从奏折中抬起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他连战场都没去过,再怎么熟读兵书,也是纸上谈兵。朕早年间南征北战,总归比他有经验。”
齐延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放心。
“皇上,您的身体……”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都是他太过小题大做了,根本没有那么娇弱。”
见她打定了主意,齐延也是劝说不动,只能摇摇头,叹息着退了出去。
慕寒一心想着御驾亲征的事,也没注意到今日的晚膳根本没有试毒,胡乱吃了几口便找了地图来看。
直到眼皮越来越重,这才发现不对。
恍惚中,有人温柔的把她抱上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顾……顾挽卿你……”
该死的!
他竟敢给她下药!
顾挽卿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朝她温柔的笑笑。
“皇上,等臣回来。”
等到慕寒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睁开眼就见到齐延跪在榻前,想起昨日的情景,猛地从榻上起身。
“顾挽卿呢?他人呢!”
“皇上,顾大人昨晚就带兵出征西凉了。”
昨晚就走了……
“他哪来的圣旨?朕不下旨他怎么带兵!”
“顾大人拿了您的玉玺……”
慕寒愣住了。
她对顾挽卿从不设防,平日里玉玺就那么放在书案上……
“顾挽卿!”
慕寒一把推开拦着她的齐延,赤着脚跑到书案前。
“给朕磨墨,顾挽卿欺君罔上,朕即刻下旨,让御林军把他给朕抓回来!”
那可是战场,他怎么敢……
想到自己在战场上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慕寒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把他抓回来。
齐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皇上,追不上了,已经快要一天一夜了。”
“那你让朕怎么办!”
慕寒抬手将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拂落,“战场那么凶险,他没上过战场,出了事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最后,脸上早已挂满泪水。
慕寒还是派了御林军去追,可终究没有追上。
一连三日,罢了朝,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内,整日等着顾挽卿差人送回来的平安信。
终于在第三日傍晚,等来了顾挽卿送回来的信。
只有寥寥几字,全都是让她不要担心,保重身体,等他回来再治他的罪。
慕寒的回信写了一张又一张。
行军打仗的经验,如何稳定军心……
自己能想到的,顾挽卿可能用到的,全都写了进去。
最后又写了整整一页纸,让他千万小心,注意身体。
信送出去,又开始等他的下一次平安信。
慕寒整日除了上朝和批阅奏折,剩下的就是拿着顾挽卿的平安信出神,寝食难安。
两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好在顾挽卿知道她担心,几乎每隔几日就是一封信,从不间断。
慕泽凯旋回京,已经是三个月后。
南疆退兵,西凉自是孤掌难鸣。
顾挽卿也来信说不日便会回京,慕寒这才放了心。
每日下了早朝,总要到城墙上去站一会儿,看着远方出神。
慕泽将她的思念看在眼中,看着她那一身龙袍,眸光渐暗。
若她不是皇上,便可少了这许多的烦忧……
“皇兄,你可曾想过,恢复女儿身?”
慕寒被问的有些茫然,她现在的情况,此生还有机会恢复女儿身了吗……
她虽未出声,慕泽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向往,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不知,皇兄当日所说的话可还作数?”
他在她面前几乎从未跪过,慕寒赶紧去扶他,“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
“皇兄……”
慕泽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臣弟,想要这江山。”
两日后,慕寒在朝堂上吐了血,从此一病不起,下旨由秦王慕泽监国。
顾挽卿凯旋回京,终日侍奉在养心殿内,再不上朝。
半月后,宫中敲响了丧龙钟,承国皇帝慕寒驾崩,秦王慕泽继位。
七日后,先帝所封摄政王顾挽卿辞官回乡。
城墙之上,慕泽一身龙袍,看着缓缓驶出皇宫的马车,笑着转身,独自踏进宫墙环绕的皇宫。
马车中,顾挽卿看着怀中一身淡紫色衣裙的人,轻笑出声。
“终于不用再整日叫着那冷冰冰的皇上了,以后该叫什么?夫人,还是娘子?”
慕寒抬头瞪了他一眼,“以后叫相公。”
马车外,齐延听着两人的对话,眼角眉梢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