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二人的是一个叫做郝有为的中年男子,与建安捉妖部不同的是,临安的捉妖部办公处并不是一座小院,而是一座高三层,占地近千余平的办公楼,楼面四周爬满了绿意盎然的爬山虎,看上去已有些年头。
郝有为笑着将二人迎进门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干笑了两声道:“想必你们二位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部长和副部长带着大家到处救火去了,也就剩下我这么个废人留在这里看家,二楼和三楼都是住宿区,你们二位随便找一间空房间住下就行,我那儿还有些事情暂时脱不开身,二位有什么要求只管言语。”
郝有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陈一淼这才发现他右腿露在裤管外的是一截木头,看来这位郝调查员是个主管后勤的残障人士,但方才走路之时,这郝有为的步态却与常人无异,这倒是有些奇怪。
屠天元为人大条,本就是个自来熟,再加一路舟车劳顿他也确实有些疲累,所以郝有为刚一说完这话,他便打了个哈欠朝楼上走去。
陈一淼只得对着郝有为尴尬一笑道:“郝哥说的哪里话,你既然有事要忙尽管去便是,我们俩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还用不着人照顾。”
说完这话,陈一淼自知言语欠颇,刚想解释,郝有为却先笑着摇摇头,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朝一张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走去。
见他并未在意,陈一淼便也径直朝楼上走去。
二楼总共六个房间的房门尽数紧锁,唯有三楼角落处还有一间空房,陈一淼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屠天元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张唯一的床上鼾声如雷。
陈一淼见状只得苦笑一声,将干瘪的行李包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而后点上一根烟靠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夜色发呆。
来时的路上,屠天元曾与他说过关于之江这边的资料,与其他省份无二,之江也是由省会临安所设立的捉妖部、镇鬼司及下属的各市县地级部门管辖,由于之江物产富饶、经济发达,所以之江的捉妖部和镇鬼司的实力在全华夏都能排的上名号。
今夜虽未将整栋楼都看上一圈,但很明显这栋楼如今除了他和屠天元便只剩下那郝有为一人,之江的局势真的紧张到需要出动所有有生力量的地步了吗?
纵观古今,镇鬼大阵被破并不是只有如今这一独例,就在前清之时,便也有大阵被破的先例,但那一次被破的大阵却是当时的江宁府,也就是如今的建安市。
不过道史中对于这件事的记载却很是简短,只记有寥寥八字,“乾坤倒悬,阴阳不分”。
虽只是区区八字,但却让人不难感同身受,也正是因为那次灾难的发生,才引起镇鬼司总司高度重视,一是将各地镇鬼司的职能更加分化,以减轻省会城市的总属压力,二便是进一步加固十方镇鬼大阵本身的强度,能促使镇鬼司总司进行全国改革,可见当年的江宁鬼灾之重。
沉思中的陈一淼只觉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这才发现手指尖的香烟早已烧至烟蒂,用手指将烟头按灭后,陈一淼刚想倒向一旁的沙发,却只见远处的漆黑中忽然亮起数十点绿光。
绿光移动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飞至楼下,借助着楼下晦暗的灯光,陈一淼这才看清,那些绿光竟是一个个青面獠牙的亡魂厉鬼,大概一数这些厉鬼的数目竟有数百之众,原本寂静祥和的办公楼瞬间变成了鬼气滔天的魍魉鬼域。
屠天元身为兔妖本就对四周的风吹草动敏感无比,更何况这滔天成云的鬼气,只见他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身,只是一个箭步便已跳到陈一淼身旁。
见这楼下聚集着数百只亡魂,屠天元不怯反笑,有如小说演义中的侠客一般,大喊一声“来的正好”,便翻身从窗口一跃而下。
陈一淼刚想骂他鲁莽,却见他落下的同时,双手不停地在空中画符,一道道笔走龙蛇的符箓顿时闪现于空中。
当光符凑齐九道之数时,只见屠天元右手向前一指,那九道光符便嗖的一声齐齐朝鬼群中呼啸而去。
只听得“砰砰砰”连声巨响,光芒闪过之后,鬼群便已被炸的七零八落,损伤虽不惨重,但却不似来时那帮气势汹汹,此刻个个都宛如霜打的茄子、落败的公鸡。
屠天元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直接将陈一淼给震惊的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这小胖子战斗力居然如此强悍,照他所说他在燕京捉妖镇鬼二司乃是吊车尾的存在,那自己岂不是连燕京的吊车尾都比不上,看来这首都的水还真是深不可测。
兴许是对自己方才的表演很是满意,屠天元落地之后特意仰起头朝着陈一淼大声喊道:“三水,下来啊,就一帮不成气候的小鬼,有什么好怕的!”
他方才那一番卖弄在前,陈一淼自然不甘屈居人后,只见他应了一声,便也如一只鹞子般翻身而下。
众鬼以为他这是还要再如法炮制一边,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只见陈一淼刚一跃窗而下,众鬼便纷纷作鸟兽闪至一旁,有的躲在树后,有的趴在墙根,更有甚者无处躲藏之时竟直接躺倒在地装死,惹得屠天元与郝有为二人大笑不止。
从这些鬼魂的灵智和行为来看,这些只不过是最低等级的灰心鬼,鬼魂以怨气的多少来划分实力,而实力的象征便是其躯体的颜色,分别从高到低分为摄青鬼、赤厉鬼、黑影鬼、黄页鬼、白衫鬼以及灰心鬼,显而易见,这些全身散发着灰光的灰心鬼便是鬼物中最低等的存在。
有道是猛虎架不住群狼,饶是这些鬼物都只是最低等的灰心鬼,但陈一淼落地之时,仍旧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心中一颤。
屠天元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非但没有出言取笑陈一淼,反而笑着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其实这很正常,陈一淼所修的捉妖部功法乃是专为捉妖所创,对于鬼魂等阴物只有很小的镇压效果,当然这只是陈一淼修为尚浅的缘故,如果修为达到湛一清等人的境界,捉妖镇鬼对他们来说都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