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殿,观景台。
马丁被死死压在一个蒲团下,嘴里呜呜呜发出闷响,却怎么都挣脱不了身上的蒲团镇压。
因为在蒲团上坐着一个人——裁决殿主马行云。
他坐在自己侄儿身上,高居殿顶,遥望着东方,嘴里发出啧啧称奇声。
“真是难得的热闹啊,陈潮生这小子,果然隐藏极深,还是陛下的眼光老道,我跟格果老头都差了一筹啊。”
“呜呜呜……呜呜呜……”他屁股底下,马丁奋力仰着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长大了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急的汗都出来了。
马行云一巴掌排在马丁脑袋上,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三阶超凡,去了能干什么?”
马丁脸色焦急,又呜呜了几声。
马行云哼道:“你想让我出手?那可不行,我可不能坏了陛下的大事。”
“呜呜呜……”
“想问我什么大事?呵呵,那可不能告诉你。行了,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陈潮生不会有事的,真到了生死关头,我自会出手。”
马丁这才松了口气,不再挣扎了。
马行云瞟了一眼传道殿方向,夜空中那座巨大的铜钟和神圣投影是如此显眼,他淡然一笑:“白夜那老东西,还挺舍得下本钱,连镇魂铃都拿了出来。不过可惜,他这次注定要失望了。”
说着,又望了一眼南边,代表皇室的独山山巅依旧安静蛰伏,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马行云知道,皇室的高手一定在看着传道殿方向,他们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盯着神殿的一举一动,一旦神殿有丝毫的虚弱,它们就会扑出来,狠咬一口。
马行云从来不会小看皇室。
相反,作为神殿手里最锋利的刀,他很期望皇室能有所动作。
只有有了行动,他才能看出皇室实力的虚实真假,而这种安静的蛰伏,是最令人不安的。
皇室和神殿共存已经上千年,但是明里暗里的较劲,从未断绝。特别是这一百年来,由于教宗这位七阶星辰强者坐镇帝都,皇室一直是被压着的。
若是这一代的大元皇帝是个昏庸之辈还好,可是这一代皇帝陛下却又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明主。被神权一直压着,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马行云甚至怀疑,这次教宗被无光会叛逆刺杀,说不定就有皇室的手笔。
“最是无情帝王家,就让我看看,你这位数百年来最英明的君王,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吧。”
……
帝都道院。
红岩副院长站在诸葛焱身后,远远眺望传道殿方向,脸色异常复杂。
事实上,不只是他,整个帝都都被那里的动静惊醒了,许多民众睁着惺忪的眼睛走出房子,抬头看天空的金色白色流光,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些身具超凡之力的强者,被惊醒后,看到夜空中的异象,都大吃一惊。
不少人飞上房顶眺望,一些好奇心强的人则已经向传道殿赶去,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整个帝都到处都是飞掠的人影,大街上迅速热闹起来。
而这一切,又很快惊动了帝都治安署,于是大量的巡查队又被派了出去,维持帝都的秩序。
红岩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感慨道:“院长,你说,神殿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这么胡闹下去,就不怕真的出大事?”
诸葛焱坐在一张躺椅上,却没有去看那些异象,而是微闭着眼睛,摇晃着躺椅养神。
听到红岩的话,他微睁双眼,带着一丝戏谑道:“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出大事呢。”
他指了指西边,笑骂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今晚发生的事应该是教宗那老神棍的手段,可惜的是,这老家伙大概是真的伤势太重,老眼昏花了,连人都看不清底细。”
“他以为能掌控一切,却没想过,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管控所有了。所以啊,今晚可能真的会出现意外呢。”
红岩看了眼左右,低声问诸葛焱:“院长,你说,教宗真的重伤难治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障眼法,故弄玄虚?”
“哈哈!”
诸葛焱大笑一声,说道:“这就是老神棍的高明之处了,不论他是不是重伤难治,在他没死之前,别人都只能试探。只要他还活着,所有人都只能按兵不动。”
“那三个殿主不会动,皇室也不会动,其他敌对势力也不会动。”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惋惜道:“只是,老神棍表现出受伤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这表明他已经不复从前,失去了镇压一切的勇力。这老东西坐镇神殿上百年,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室绝对会趁火打劫的。要么平安度过这一关,要么,就真的会一蹶不振了。”
红岩忍不住问:“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诸葛焱瞥了他一眼,道:“不看着还能如何?大元道院从来都是培养学生的地方,不是权力斗争的地方。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不管谁赢了,都影响不到我们。”
“可是,公主那里,会不会因为圣光之子的身份被波及?”红岩又问。
诸葛焱这次没有立刻回答,显然对这个问题,他也有些为难。
毕竟水千柔是他的学生,真要出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沉吟片刻,诸葛焱叹息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千柔毕竟还是皇家人,终归有自己的责任,这点我也改变不了。”
红岩也点头,正要说句什么,突然间天地间一声轰响,打断了他的话。
他猛然抬头,然后便看到传道殿上面的夜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黑紫色的流光交织在白色的光芒下,灿然绽放。
然后,无数道黑色的碎片轰然间炸开,向着四面八方攒射坠落。
“咻咻咻!”
碎片高速在空气中飞行,发出锐利的啸声。
就像是无数个哨子同时吹响,在耳边尖锐的嘶鸣。
帝都道院距离传道殿足足有十几里,即使这样,那些破空鸣啸也传了过来,如在耳边。可见在爆炸中心的传道殿该有多么恐怖。
红岩副院长吃惊的张大嘴巴:“这……这是……?”
诸葛焱从躺椅中微微坐正了身体,神色严肃起来:“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