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我是个军人,我不会滥杀无辜的,所以,你现在最好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清楚,不然,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他在她对面随便拉开了一张椅子,然后就这么在那里坐下来了。
黎初澜呼吸又是一紧,这人的气势太强大,站着都已经让她浑身如临大敌了,现在这么坐着,只会给她一种感觉,那就是审讯!
是的,审讯,如警察在审问一个犯人的那种,餐桌,就是那张隔着两人的审讯桌。
来龙去脉?
不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她没必要让他知道,他也没资格知道。
她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眸色,却愈发的冷:“什么来龙去脉?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的是我做过什么事,那我记得我昨天已经都告诉你了。”
一句话落下,刚有些缓和的男人,面色又有些沉。
他真的在她身上已经将自己的耐心发挥到最极限了,若是在平时,敢这么挑战他耐心的人,早被他干掉了。
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黎未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
黎初澜:“……”
他有对她好吗?
瞒着她私底下调查她,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调查完了,知道她有鬼了,又让她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逼到她差点死在那个树林里,差点自己结果自己的……
黎初澜怒极,终于盯着他也笑了起来:“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顾少校对我好呢,你倒是说说,你那里对我好了?”
“……”
没有人回答,回应给她的,只有那双盯着她越来越阴鸷的眼睛。
黎初澜看到,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不过我确实应该感激你,这段时间,如果不是你被我利用,我也不可能在顾家待到现在,所以,为了报答你,我愿意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目的。”
“什么目的?”
“活命!”她从两片冰冷的薄唇中讥讽的吐出这么两个字。
活命?
顾吟啸坐在对面听到,眉心拧了拧……
黎初澜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对,就是活命,你调查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了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吧,是不是对她的突然死亡感到很费解?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我的姐姐,是被我的姑妈给活活折磨死的!”
她一字一顿的把最后那句话给说出来,那齿缝里磨出来的咯吱作响,让整个餐厅都充满了杀气、仇恨,连望她一眼,都是不寒而栗的。
顾吟啸怔在了那!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给他说这个,更没想到,他让张副官去查的那个叫黎初澜的女孩死亡的真相,会是这个。
被她姑妈活活折磨死的?这怎么会……?
他有点不太相信,坐在那里,他看了她许久,这才问了句:“她为什么要把你姐姐折磨死?这跟你说的保命又有什么关系?”
“顾少校,你不是一直都很聪明的吗?难道连这个都想不通?我们黎家姐妹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全被黎婉仪给把持了,她霸占了我们黎家,还将我们姐妹当做她跟权力交换的工具,我的姐姐就是那个时候被她推出来到顾家联姻的,你不知道这件事?”
顾吟啸:“……”
这下,他是真的哑口无言在那里了。
黎顾两家联姻,他肯定知道,但是他一个忙着军务的人,是不可能去详细的关心这件事,当初知晓,也是老太太在他面前唠叨了一下,印象中就记得她说,黎家那边好似出了一点事,婚事可能要黄,可没多久,便又继续了,就成了现在这个黎家二小姐。
所以,她现在的意思,是当初那点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她姐姐死了这么大的事?
顾吟啸终于反应过来了,于是他坐在那里捋了一下后,没有理会她对自己的讥讽,开始说出自己的分析:“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你姐姐便不愿意跟顾家联姻,然后就被你姑妈给折磨死了,是吗?”
黎初澜双眼泛红:“是,她被关了大半年,黎婉仪对她各种威逼利诱,可是她依然没有答应,最后她就被她给活活饿死了。”
她扭开了头,目光看向了别处,看神情,是不想再提这段悲伤的往事,也不想让被人看到她流泪。
可实际,她扭开目光,确实有悲伤的情绪,但更多的,还是仇恨!
她不是黎未央,她是黎初澜,跟他口中说的那个姐姐,而她的死,不是她给他轻描淡写说出来的饿死,她强行拉到医院活活引产,然后一尸两命。
她在那里讥冷的笑着:“所以,这个理由够不够?我为了不成为第二个她,我装疯卖傻我委屈求全,我甚至不惜利用你,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顾吟啸怔了怔……
杀人,他常干的事,可他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都是手段十分残忍的恐怖分子,像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侄女都杀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看来,他真的是低估了这人性的丑陋了,常年行走在枪林弹雨中,他面对的是最直接的杀伐,可实际,那些普通人,有的比他缉拿的要犯还要更可怕,更肮脏。
他在那里坐了一会,半晌,终于开口:“你最好别骗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如果让我知道你还在说谎,你清楚什么后果的。”
“……”
他果然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她都把这些残忍的真相都说出来了,却没有博得他一点同情,反而,还是继续在警告她。
黎初澜寒心之极,当即也冷笑了一声:“那你尽管去查,查出我说谎了,我任你处置!”
顾吟啸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从那椅子里站起来,他就离开了这,然后上楼去了。
黎初澜坐在那里看到,有那么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好似从死亡边缘刚捡回一条命般,一阵虚脱后,一直僵着的身体便彻底的在那椅子里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