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医生,非常容易的就感知到了体温的上升,还有他身体的某些感冒的病征。
挑了挑眉,他直接将空调打开,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温透却没有睡,一点睡意也没有。
因为时连的试探,温透心里的弦突然绷紧了,她觉得之前计划好的一切,必须要加快节奏了,而时誉对她的那场奉劝,更加的笃定了她不能再心软下去。
自由是一场华丽的梦,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须学会飞翔,逃离人类本性的飞翔,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她必须适从。
重新理顺了这些利害关系,温透一大早就去了殊荣的公寓。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
这冷冰冰的空气是怎么回事情?阳台的窗开着,纱帘肆意飞扬,雨丝飘的到处都是,冷空气源源不断的灌进来,就像是主人故意在营造一个凄惨的环境一般,何止萧凉。
“殊荣?”她叫了两声,可是没有人答应,“殊荣?”
皱了下眉,温透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的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迎面一股冷风,温透径自打了一个寒颤。
床上紧紧的蜷缩着一个身影,也没有盖被子,就那么缩成一团,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两腿曲膝顶着胸膛取暖,像一个在子宫里的孩子。
只是没有温暖的环境包裹。
“殊荣!”她跑了上前,触手一片滚烫,灼得她手都发了抖。
温透脸色瞬间变的铁黑,“你不要命了?”
心里又气又恼,却不能对一个病人做什么,只好咬着牙先去关了窗,然后顺手关了空调之后,从柜子里拉出一床被子来,扔到了殊荣的身上。
后者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温透真想抽他两巴掌,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手上却认命的给他量了体温。
“40.2度,烧死你算了。”温透磨了磨后槽牙,将温度计甩在一旁,翻身就要去找药箱,还没爬下床呢,胳膊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给拉住了。
“别走。”殊荣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昏死过去一般,气息虚浮。
却努力的睁开了一双眼睛,赤红着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女人啊,偏偏就有一股天性,温透把它称之为圣母女表,她平日里不屑一顾,对别人的温情,都是嗤之以鼻,总觉得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可真是摊到她身上来了,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若问她在这段关系里,付了多少真心,怕是她可以理智的划分出三分来,不能再多了,可是那三分里,都是实打实的真,人心都是肉做的,殊荣给她的好,她都收着,彼时见了他这么糟糕的一面,要是不心疼,那才真是一颗心喂了狗了。
可心疼归心疼,这一时半会儿,还觉得他是个疯子,伸出手去拍了他的爪子:“我去给你拿药去,再不退烧,明儿你就变成一大傻子,看谁还敢要你。”
“阿透……”哼着鼻音,越发像个孩子了,手死死的爪着不放,也不知道一个生病的人哪里来的力气。
甚至身子直接依了过来,蹭得她像猫一样,心里痒痒了起来。
温透无奈的搂着他肩膀拍了拍:“乖,别闹,吃了药才会好,不然要输液了。”
话音一落,温透就看到殊荣的肩膀颤了一下,虽然比平时慢了半拍,但是瑟缩的还是很明显的。
她心里失笑。
医者不自医,佛不渡已,不是没有道理的。
殊荣虽然身为一个医生,可是他自身却怕极了任何尖细的东西扎在自己的身上。
她这一吓,殊荣泄了口气的同时,她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快速的离开,出去寻药箱了。
只听得殊荣在身后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骗人……”
温透听了,勾起一抹虚妄的笑容来,心说:睡着了,倒是净说实话。
可不是吗?
她本身,便是一个骗子。
只是筹码,是她本身。
殊荣缩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有人他塞了几颗药,然后又灌了些水,这种时候,他已经烧得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先前跟温透说的那些个话,都是撑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如果温透不来,他就死在这儿算了,可是最终,温透还是来了,不是吗?
这个女人的心太狠了,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是不用这种办法,她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不过这意外,殊荣很是欢喜。
她到底还是来了。
吃了药人就变得想要睡觉,昏睡之前他还迷迷糊糊的拖着温透的手臂,呐呐地说着话:“别走,别走……”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不就是想激起我的同情心从而负担内疚感吗?我要是走了,岂不是白费了你这一番苦心。”温透抚着他的脸,呢喃在耳,像说着情话。
殊荣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只是脸边隐隐显出一个笑意来。
是啊……她如此聪明绝顶。
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也不知哪本书说过,或者是无数的前人女性发言者所总结出来的经验,男人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当温透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危机感。
这至少证明,她将殊荣放在了心里的某个位置上,对他有了期待,便予以了温柔。
脑中警钟大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内心才又重新平静下来。
打扫了房间之后,温透下厨熬了点白米粥,再去看殊荣的体表温度时,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虽然还没有完全的退掉,可比之前可能会烧坏肺炎的温度强多了。
拍了拍他的脸,温透轻叹一声,“起来把粥喝了,再吃点药……”
殊荣的睫毛微颤,其实他已经醒了一会儿了,但是却不想出去,难得见温透这副样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待到温透拍了拍他的脸,殊荣才装着悠悠转醒的样子,眼中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