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一会儿我帮你擦擦,捂一下,很快就好了。”男声带着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他说:“只是血液不循环,不用怕,我问过你的病情了,伤得不重,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他的眼睛像耀石一样嘿,眸子里闪着光,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般。
“啊……”温透手动不了,又不能说话,只能发出细微的啊啊的声音,她想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或者,她更想说……她好想他。
在被撞到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对于这个男人有依赖,远远的超出了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
她想,爱情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东西。
再一次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避无可避。
“没事儿,别怕,我在呢。”殊荣放下托盘,坐在她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睛却一秒不离开她的眸子。
温透的眼泪落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其实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她不疼,可是眼泪就像是水龙头一样,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住了。
心里涌上的委屈,惶恐,还有柔软,全部都堵上了喉咙,她不能说,只好哭了。
殊荣无奈,寂静的房间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有机器滴答的声音,死板机械的让人觉得冰冷。
他开始说话。
告诉她:“今天下午是修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出了车祸,让我务必过来一趟,他不是医生,就算是过来了,也进不来ICU,更不可能看得懂病历,也不会知道你伤得重不重,所以,他给我安排了一切,让我伪装了之后,过来看看你……”
原来是修让他过来的。
温透的眼里露出失望的表情来,她张了张嘴,想问他:如果不是别人让他来的,那他不会来了是吗?
之前她说的那样的决绝,就像是使出了一套七伤拳一样,伤了别人五分,也伤了自己五分……
他疼,她更疼。
“好了别哭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来了,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了,好吗?”殊荣伸手抹了她的眼泪,像哄孩子一般,“不许哭,眼睛一会儿哭肿了,要是查夜的是个脾气不好的,你又有罪受了。”
在医院里待了太长时间,殊荣自然知道那些个护士都是什么嘴脸,对他们不抱希望。
温透被他吓住,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像个乖小孩子一样,又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这么听话,明明是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可是她面部表情却完全的演绎着她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殊荣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她这个人呐,真的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
正想说些什么,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出了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殊荣面色一变,瞬间站了起来,拿起准备好的注射镇针就往温透的输液袋里扎去。
几乎就在同时,门被推开了。
“醒了?”时连一进门就看到了温透瞪大着眼睛,在看着护士给她加药,又看到她通红的眼睛,以为她是怕的。
无奈的叹了一声,“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爱哭鬼,胆小鬼……”
话语里的亲昵,再随意不过,就好像他们从未生份过。
就好像他们几年如一日的恩爱。
殊荣手中的尖细的针管被他掰成了弯的,轻飘飘的掉进了垃圾筒里。
“好了,你出去吧。”时连连看都没有看那护士一眼,自然不会认出来他就是殊荣,只看了看拖盘上的药,“一会儿我来就好。”
温透抬头看向殊荣,眼里一片平静。
至少,在时连的面前,她不能表露出任何会让他们两个人下地狱的表情来。
怕被时连认出声音,殊荣连个应答的话都没有,直接转了身,推开门正准备出去,却又听到时连说:“去告诉护理部,一会儿派一个看护过来,守夜。”
殊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始至终,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直到他离开,时连这才回头看了看温透的仪器指征,甚至评价了一番,“嗯,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不劳你来操心了。”温透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她可还没有忘记,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出的车祸。
那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她现在还印在脑海里消不掉呢,怕是经过了这一场灾难,她也不会有消掉的机会了。
时连皱眉,“温透,听话。”
“呵,你何时竟关心起我来了?”还用这样对孩子的口吻对她讲话?
是不是自始致终,在他的眼里,她与二三小孩子,无异?
大抵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或者是因着某种原因,时连突然匿了声,只淡淡地盯着她,从头到属扫了一眼。
半晌,他才轻启薄唇,像宣布一般,一字一句地道:“我替你做了绝育手术。”
他……说了什么?
在某个瞬间,温透觉得自己像置身于外太空一样,脑子里只听到了耳鸣引起的嗡嗡声,然后周边的一切都似是不真切了似的,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
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捅破了一切,连她自己都能毁掉。
在时连的角度看过去,温透怔住了,也只是怔住了而已,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似是不忍,却面无表情:“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怪我。”
孩子,他不能要。
上一次的状况,绝不能再发生一次,否则他将变成一颗毫无用处的棋子。
对于老夫人来说,她更在乎的,只有优良的基因,除此之外,他也就仅是一个实验品而已,提供种子的优良的,公的,实验品。
房间里静得可以听到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机器在不停的跳动着,时连观察着那些数字,有些惊诧为什么温透的数据伏动几乎没有任何的偏差。
奇怪,或者是一种莫名的烦躁情绪控制了他的理智,让他又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他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这一辈子,我都养着你,保你时家的大少奶奶的位置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