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哭得太尽兴了,而后,朝暮还当真不知不觉的在席曜怀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朝暮只觉身上舒舒坦坦的,仿佛已换好了睡衣,脸上眼底也没有不适之感,多半还替她擦了脸。
她略微抬头,不意外的看到了席曜安静的睡颜,五官柔和且深邃,无一处不完美。
她身边只剩他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朝暮眼眶就有些微湿,转而又压了下去。
抬手轻轻描摹过他的眉眼,再落到唇上,光是这般触碰,都让她心中悸动不已。
还真是爱惨了呢。
朝暮垂眸一笑,可那笑意却很浅,不达眼底。
既已醒了,有些事就没法当真若无其事的压下去,朝暮躺在床上挺尸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掀了被子,轻轻起身下床,拿上手机出门拐到了席曜的书房。
翻着手机通讯录,朝暮划过那一排名字,发觉能说这件事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想着时间正好,她深吸了口气,便还是拨了出去。
那边似是有些惊异于她主动打电话过来,愣是等了好一会,在快要自动挂断之前,方才匆忙接起:“小暮,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
朝暮张了张口,却有股突如其来的干涩,做了个咽下的动作,才出了声:“我没事。”
“那怎么这个点还没睡?”苏怡松了口气,恢复了随意轻松的语气,“我这边都吃完午饭了。”
说完,那边似是有人喊了她一声,两人用带着各国特色的英文交流了几句,暧昧且温情。
朝暮默默等他们说完,重新一片安静后,方才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的开口道:“我今天,碰到朝盛了。”
意料之中的,苏怡那边沉默久久,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只余轻微的呼吸。
终于,苏怡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僵局:“怎么连声爸都不愿意叫了,虽然他也没打算认你这个女儿了。”
这种互相刺激的话,听着倒不是太难受。
朝暮一扯唇角,自顾自的道:“他再婚有几年了,孩子挺大,应该有六七岁吧。”
苏怡那边传来脚步声,听着有些焦躁,随即,便是打火机的声音。
她已有很久没有吸过烟了,这次被亲女儿戳着旧伤口不放,总需要些发泄。
深吸一口后,苏怡脸上神情就慢慢平静下来:“管他去死。”
“对啊,”朝暮靠在墙边,神色恍然,“就该这样才对啊,他为什么要叫住我,还一副有愧于我,想关心又不敢的模样呢?早在十年前,他不就已经给你和我判了罪,还是说,成年人就该这样,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苏怡冷冷一勾唇:“他现在怎么样,看着有钱了吗?”
虽然疑惑苏怡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但朝暮还是下意识道:“应该很有钱,一套房几千万,手表都戴起了限量版。”
轻嗤了声,苏怡吐了口烟圈:“有机会的话,替我问一问他,依靠前妻和不是他的种的女儿赚来的钱,花着开不开心啊?”
朝暮一怔:“什么意思?”
“呵,”苏怡低声嘲笑,“朝暮啊,成年人有时候就是那样,一面心狠手辣,一面又自持善良,然后便能心安理得的当做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