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几乎声嘶力竭的大喊，从她涨红的脸和不停喘着粗气的样子中，苏媚感受得到她内心的压抑。
如果李娇是真的像苏长生说的那样，胆小怕事，那么见证了一切的她，内心肯定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这也可以从今天她的脸色中窥探出一些端倪，心里藏着事情的她，明显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在进来之前，苏媚想了很多种审问她的办法，只是没想到李娇的承受能力竟然这么弱，自己稍加试探，她就再也受不了。也许她是真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今天自己的试探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而易举的就击溃李娇的心理防线。
看着李娇惊惶又带着释然的神情，苏媚的心仿佛针扎一样。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么久的心里煎熬呢？如果她看到的真和自己所推测的一样，事发这么多天，她是不是天天午夜梦回，都会梦到那个场景。
上前一步苏媚抱住李娇，声音很轻但是十分坚定的说：“李娇，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说出你看到的一切，我会保护你，苏长生也会保护你，不会让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为难你的。”
感到一双手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腰，胸前也传来如小猫一般细碎的哭声。苏媚叹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李娇的后背，静静的等着她平复了情绪。
“小姐，那天晚上我确实是睡着了。但我是被楼上书房的争吵声吵醒的。”李娇平复了情绪，慢慢的开口讲述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苏媚放开李娇，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就这样平等的聆听，大概更能让李娇放开心防。
果然苏媚这样做，李娇脸上的表情轻松许多。抿了抿嘴，李娇似乎在组织语言。而苏媚也没有催促她，安静耐心的等着。
“当天晚上，别人都休息了，只剩下我和刘阿姨值夜。因为苏大哥走的时候特别交代，让我们随时准备好茶水宵夜，所以刘阿姨几乎一直在厨房。”
苏媚点了点头，示意李娇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自己只能静静聆听李娇的述说，如果自己打断她提问，大概这个女孩子就会忘了要说什么。
大概是刚才太紧张，李娇也觉得自己说的颠三倒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看着李娇局促不安的都快缩成一团，苏媚微笑着说：“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我有不清楚的地方，我一会儿再提问。”
深呼吸几下子，李娇才继续开口：“中途我去厨房拿了一次开水，给老爷泡了参茶。当时刘阿姨在厨房打盹，那时候都十二点多了，我就跟刘阿姨说让她回房间休息一下，如果老爷需要我再叫她。之后我是和刘阿姨一起离开的厨房，她回去休息，而我送参茶去。”
搓了几下手，李娇压下心里升起的冷意，仿佛回想当晚的事，就会让她不寒而栗一般。
“当时我端着东西上去，老远就听到老爷在骂人，骂的可难听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老爷骂人。我还没到书房，太太就把我拦住了，跟我说今晚不用值夜，让我去休息。”
“我刚转身想离开，就听到书房里似乎有摔东西的声音，刚想返回去，又被太太拦住了。当时太太说，老爷正在气头上，一会儿老爷消了气，再叫我过去收拾书房。”
李娇仔细的看了看苏媚，发现她并没有不耐心的样子，才放下心了。也许是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李娇后面的话越来越有逻辑，越来越简练。
“我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拿了一把椅子靠着睡觉。刚迷迷糊糊的有点睡着了，就听到老爷的一声怒吼。我记得清清楚楚，老爷当时骂了一声‘逆女’。随后苏婉小姐也是怒吼出声，说老爷偏心眼。我听着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在走廊，就慢慢的上了楼梯。”
李娇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到：“我有时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好奇就好了，不看那些不该看的，是不是自己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世界上确实没有后悔药，但是李娇，你也要换一种想法，如果当时你没有上去，看到那一幕，也许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真的吗？”李娇疑惑的问。
“当然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打了急救电话，及时找了苏长生过来，我父亲可能已经病发身亡了。虽然现在我的父亲还处在昏迷之中，但是想要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啊。”双手合十，李娇激动的说。
看着苏媚眼里的笑意，李娇羞涩的说：“其实老爷人很好，对我们都很客气的，上一次我摔了他屋里的笔筒，老爷还问我有没有伤到呢。”
苏媚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笑着看着李娇，倒是李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哎呀，你看我又跑题了。”李娇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一笑。
“我当时是上到二楼，不过并没有走到走廊处，只是在楼梯口探出头偷看。我想老爷和苏婉小姐都没有看到我，所以他们才会继续争吵。”
“你是说我父亲和苏婉他们在走廊里发生了争吵？那么其他人怎么都没有听到呢？”苏媚疑惑的问到，既然之前的怒吼能吵醒李娇，那么后来在走廊，如果父亲真的和苏婉有过争吵，那么值夜的另外一个人也应该被吵醒的。
“当时一切发生的都很快，我只听到老爷说要把苏婉小姐做过的丑事公之于众，要让法律审判她。结果苏婉小姐表情就变得十分冷酷，她说，如果老爷执意不想让她好过，她就先毁了你。”
李娇吞了一口口水，“苏婉小姐说完，老爷就回身想要给苏婉小姐一巴掌，结果苏婉小姐不但偏头躲了过去，还顺势推了一下老爷。我在远处就看到老爷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头撞到花盆的托盘。”
“在这段时间，楼下的刘阿姨没有醒？”
“没有，刘阿姨睡得很沉，还是我下楼叫醒的她。其实我当时看到老爷倒下去，就想立刻到老爷身边的。只是当时苏婉小姐没有离开，她看到老爷倒在地上，竟然还笑了，嘴里说着···说着····”
苏媚急忙追问：“苏婉都说了什么？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复述当时的情景就好，我不会怪你的。”
闭上眼睛，李娇快速的说到：“当时苏婉小姐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是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就在这里等死吧，明天你的好女儿就会去监狱住一段，等她出来，整个苏家就是我的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苏婉小姐的眼神很可怕。”
“难为你了，能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吗？”此时苏媚的心已经被愤怒充满，只是现在自己还不清楚后续的事情，等自己将一切都了解清楚明白的，一定要向苏婉讨回这笔债。
“我当时也惊呆了，从来不知道苏婉小姐这么吓人。苏婉小姐说完，太太出来了。我只看到她们窃窃私语一阵，之后就把老爷拖回书房。我就一直看着，想等她们都回房再去看老爷的情况。谁知不一会，太太就带着小姐离开了。”
李娇擦了擦不知不觉中留下的眼泪，“看她们要下楼，我怕被发现，就拎着鞋跑回的房间。等我确认她们彻底离开，就叫醒刘阿姨，一起去查看老爷的情况。然后就发现老爷已经彻底昏迷，我打电话给苏大哥，刘阿姨打急救电话。”
“其他事情我都听明白了，就有一点我不是很清楚，想问问你。为什么上次苏长生来询问你这件事都不说呢，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的，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从开始苏媚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李娇看起来就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而且她似乎很喜欢苏长生，在这样的前提下，上一次苏长生询问她们，正常的情况李娇就会说实话的。
而听到询问的李娇却是四处看了看，仿佛在确认这间屋子是否安全。
“小姐，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宅子总被人监控着？”
苏媚浑身上下仿佛被通电了一般，一个激灵。难道自己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看着已经神经质的李娇，苏媚压下自己心里的恐惧，淡定的笑了笑。
“没有呢，李娇你一定是当时有一些吓到，再加上长时间的压抑自己的内心，才会有这种感觉的。放心吧，以后我会让人保护你们的。”
李娇摇了摇头，“小姐，我真的不是神经质，我真的觉得有人在监视着这里。当时我没告诉苏大哥就是怕那些人会对他不利，但是现在我真的受不了了，可是我说了，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伤害你。”
“没事，我这个人百毒不侵。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因为第二天也就是老爷被送到医院急救那天，太太带着一堆人回来了。说是拿东西，其实是来警告我们不要多嘴的。”李娇带着哭腔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