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快瞧瞧是谁来看您了?”韩嬷嬷哽咽着抹了一把眼泪,忙不迭及至刘氏榻前,将刘氏扶起。
不待刘氏认出一行人,浔姑已然哭着跑到刘氏身边,俯身下跪,连声道:“夫人,是奴婢啊,奴婢来看您了!”
熟悉的声音,令得刘氏身子一颤,一抬头,正好看清浔姑的脸,难以置信的蠕动着双唇道:“你……你是浔姑……”
言语间,刘氏便已经和浔姑哭作一团,顾云锦安静的站在一侧,未做打扰,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她的心里有多不平静。
幸好,她重生了,一切都还可以改变。
待得刘氏重重的咳了几声,韩嬷嬷赶忙递上水,服侍刘氏喝下,两人这才止住。
喝下热水,终于不再咳嗽,刘氏终于将目光以后后面顾云锦一行人。
原本平复的心情再起涟漪,刘氏虽不知道面前这三个孩子的身份,但她就觉得无比熟悉,尤其是顾云锦,面目轮廓间依稀还有幼时的痕迹。
见刘氏正在看着自己,顾云锦拉着顾云霜和顾景彦,径直上前,朝着刘氏缓身行礼,然后脆生生的唤道:“母亲,我是云锦!”
顾云锦虽激动,但还不至于落泪,反而极为恭敬的行了礼。
刘氏难以置信的拉过了顾云锦的手,眸中再次盈满眼泪,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儿……你真的是云锦吗?”
其实在看见顾云锦相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这是她的女儿了,可还是不敢相信,五年过去,她的云锦都已经长这般大了。
她离开国公府之时云锦才三岁。
顾云锦闷声应答,在刘氏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才确确实实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顾景彦在其身后拉了拉顾云锦的衣角,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顾云锦这才想起还有云霜和景彦,将两人推至前面,教着他们唤道:“霜儿,景彦,这就是母亲,你们快唤母亲。”
刘氏瞪大了双眼,这一刻,其原本枯黄的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神采,所说她对顾云锦是想舍不得,那对当初一生下来便被抱走的两姐弟更是日思夜想,尤其是其中还有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生下的儿子。
顾景彦最先上前,他原本就最为期待自己的母亲,如今自然当先学着云锦的模样朝着刘氏行礼唤道:“母亲,我是景彦……”
顾云霜略有迟疑,但还是紧接着上前。
刘氏再也忍不住起身,韩嬷嬷吓得赶忙扶住刘氏摇摇晃晃站不稳脚的身子,刘氏一把抱住的顾景彦,又是大哭了一场。
景彦有些措手不及,但一想到面前这人就是他的母亲,和顾景晖的母亲一样,青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母亲,而也只有自己的母亲才会爱自己,现在他也有自己的母亲了。
见刘氏痛哭,景彦的眼眶也红了,只是并未哭出声,他是男子汉,是不能哭的,随即用小手轻轻拭去刘氏的眼泪,轻声道:“母亲,不哭,景彦陪你……”
其实,顾景彦之前的性格是比较沉闷,不喜说话的,所以才经常被顾景晖欺负,直到遇到顾云锦后,许是多了顾云锦的陪伴,他也渐渐喜欢说话,甚是贴心。
就连韩嬷嬷也出声劝说,刘氏的身子本就不好,现在又是心绪激烈,又是痛哭不止,自然是损害身子的。
红玉等人站在外间,只留下顾云锦姐弟以及浔姑蓝嬷嬷还有韩嬷嬷陪着刘氏说话。
韩嬷嬷向刘氏说了顾云锦等人回来时的场面,还有江海等人全部被拿下在外罚跪之事,引得刘氏连连惊叹,似是不相信她的女儿能有这般权利。
国公府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她再清楚不过,江海也说过现在赵氏成了国公府的主母,在她想来,她的孩子定然是要被苛待欺负的,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顾云锦居然能够带着人来这乡下地方。
“母亲放心,今日来看望母亲,是祖母允许的,外间的红玉和白秋姐姐正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想必母亲也是见过的。”顾云锦知道刘氏的顾虑,故而安慰她放心。
顺便告知其红玉的身份,刘氏应该是见过红玉两人的,但五年过去,那两人也该是有了变化,生怕刘氏不能认出,故而特意提起,就是要告诉她,他们此次出来是老夫人应允的,但,也不用担心什么。
闻言刘氏和韩嬷嬷这才放下心,韩嬷嬷更是惊喜直接问道:“莫不是老夫人那里松了口,快要接夫人回去了?”
刘氏对于国公府而言是罪妇,自然是不会允许小姐公子来看望夫人的,除非,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夫人的罪名也洗清了,这才让小姐公子来看望夫人。
就连刘氏也是一脸喜色,若是以前她对顾长安尚且有怨恨,但这五年她早就看淡了,现在只想好好照护这三个孩子长大成人。
浔姑面露难色,顾云锦更是直接摇头。
刘氏和韩嬷嬷的神色顺便变得黯淡,刘氏更是直接凄凉一笑:“想来也是如此,我这辈子应该没机会回去了!”
终究还是顾长安负了她啊!
若是当初她能够听父亲母亲的话,便断然不会有今日下场,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有了孩子,再也回不去了!
原本她的父亲镇南将军是不同意她许配给顾长安的,但她偏就喜欢了顾长安一幅翩翩有礼,文质彬彬的儒雅模样,不顾一切的嫁给了他,甚至不惜和父亲生出了嫌隙。
即便刚嫁入府中时,顾长安便有好些妾室通房,但他毕竟是将来要继承国公之位的男人,这些是理应的,所以她还是接受了,一心为府里操劳,孝顺公婆,但最后,还是因为她无子,最后慢慢被他冷落,直到被人陷害,被他赶到乡下。
“母亲放心,您一定会再回去的!”顾云锦淡声道,她早晚会将刘氏接回国公府。
刘氏自然是不信的,只当顾云锦是在安慰她,一个深闺里的小姐,又不是男子,哪里有这等本事,她只盼着顾云锦和顾云霜能平安长大,直到及笄后变出嫁,寻个好婆家。
顾云锦知道刘氏不信,也不在多说。
刘氏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国公府怎么会同意你们出来?”
既然她还是有罪之身,他们怎么会准许几个孩子来看她!
按照国公府的处事,自然是一辈子不让孩子见到她才好。
“是三小姐像老夫人求得的恩典,夫人您不知道,小姐现在有多厉害……”不待顾云锦解释,浔姑便将顾云锦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刘氏。
但也只挑着说,比如她觉得三小姐不像普通孩子,心思极深却是没有说,她是真的将顾云锦当半个主子,半个女儿看待。
刘氏却是听得险些又要落泪,尤其是知道顾景彦竟然被赵氏的儿子打,更是又怒又恨,要知道她还在府中之时,赵氏虽然受宠,但也不过是妾室,赵氏的那个儿子当初见了他也要唤一声母亲,可是现在,她的儿子竟然被赵氏的儿子欺凌。
但听到顾云锦竟然成了慧慈先生的弟子时,甚是震惊,慧慈先生的大名她岂能不知道,但是她的女儿竟然会成为慧慈先生的弟子。
几人直至夜幕降临才停下了叙话,刘氏和韩嬷嬷听得唏嘘不已,但也是真心为顾云锦感到欣慰,能成为慧慈先生的弟子至少将来顾云锦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
就算靠不住国公府,将来也能靠夫家。
知道顾云锦这般争气,对她刘氏是既高兴又放心了。、
只是心里却还是担忧着顾云霜和顾景彦,毕竟他们年纪还小,只能让顾云锦多加照拂弟妹。
顾云锦自然同意,即便刘氏不说,她也会好生照顾霜儿和景彦的。
至少这一世,他们还是很亲近她的。
江海和吴氏仍在门外跪着,没有顾云锦的命令,那几个护卫便死死的盯着他们,只要动弹一下,便要抽出长刀,吓得两人是真的一动也不敢动。
腿早就跪得发麻了,就连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尤其是吴氏,原本身子就有些肥胖,这一跪可真是糟了大罪,丢脸不说,身子早就虚脱了。
江海一个大男人原本以为跪一下也没什么,但没想到一跪就直接跪到了晚上,还没见那小祖宗吩咐,也不知道还要再跪多久,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一想到此处,便是忍不住朝着吴氏发火怒骂:“都怪你这刁妇,一天天的管不住嘴也就罢了,那几个小祖宗是你能骂的吗?”
吴氏从来不是个受欺负的主,直接反骂回去,“好啊你姓江的,别忘了是你先去招惹那刘夫人的,现在反过来怪我,要是她知道你一直对那刘夫人藏着坏心,我看你怎么办!”
顾云锦带着红玉一出来便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原本心里的猜测现在更加落定了。
从个之前两人争吵她就猜测这江海可能对她母亲有什么心思,只是之前刘氏却没有说,只韩嬷嬷说了这一年江海夫妻对他们越发差了,现在甚至不给刘氏请大夫了。